这些话,赫连励不仅早早打了腹稿,还亲自写了下来,又避着人偷偷背了无数遍,只希望到时候不要露怯。
刚开口之时,赫连城励有些紧张,可说到最后,赫连励第一次意识到,他的确是皇太孙,这个国家未来的君王,毕生要以天下苍生为念之人。
虽然不是军人,可赫连励从小就跟着赵重阳和天命一块儿,在秦都城外军营里长大,如今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他熟悉的,甚至喜欢的。
出了那么大的事,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人在议论,若是离王就此倒下,秦国只怕又得回到几十年前积弱之相。
赵乾曾跟他描述过,很多年前,凉国人攻下秦都,百姓遭受屠杀,尸横遍野,便是皇族的男人,但要成年都难逃一死,便是未成年的,都要穿着白袍,在敌人面前跪降,受尽屈辱。离王也曾是其中一个。
赫连励不想受这种屈辱,所以,这会儿自己该要担起责任了。
“末将以为,宁将军未免年轻了些,如何服众!”
“宁将军或可为将,若是贸然将他推到主帅之位,只怕控制不住大局。”
“那小子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至于别的,呵呵!”
“还请太孙三思!”
有人开始表达了不满。
赫连励有些愣住,没料到会被当面反驳,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回应。
“先容妾身多嘴两句。”云清宁这时开了口。
下面的议论,立时停下。
这帮当兵的,可以不将皇太孙放在眼里,却不敢轻慢离王妃。
“大家应该比我清楚,此时最紧要之事是什么”,云清宁沉下了脸,“这十几万兵马从弱到强,靠的是什么,不是离王如何英明神武,而是万众一心,有志一同。”
营帐里此时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个代理主帅好当吗?绝不好当!宁陵是最好的人选吗?绝对不是!可为何挑了他,便因为他无论再厉害,或是再怂,也不会说自己兄弟不行!”
云清宁顿了顿,“你们各自心目中,都会有最适合的人选,若是有时辰,尽可让众位各抒己见。可如今不是时候。都知军心开始浮动,将军们不去安抚,自己闹起来;都知有外敌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打进来,结果自己先成了一盘散沙。真要打仗了,一个个袖手旁观,看着别人死好了,关我何事,谁教他当了主帅,而不是我!”
这一席话,竟是教方才说嘴的几个,脸都红了。
赫连励偷眼看看云清宁,未料她会有这一番慷慨陈词,竟是说到人心里了。
“太孙可有话要说?”云清宁问道。
本不想再出声的赫连励抿了抿唇,道:“离王视各位为兄弟,可十指都有长短,大家都有自己想法,也无对错。如今危难之时,但灰心失,意想离开的,或是自觉留在这儿挡了前程的,便可走出这营帐,悉听尊便,若愿意和兄弟们一块,陪着离王跨过这道坎,孤感激不尽!”
一陈沉寂之后,冷煞与无情上前一步,齐声道:“末将愿听命宁将军!”
“王妃、太孙殿下,末将以为,宁将军可为代帅,我等愿倾力相助!”盛将军走上前。
终究,没有人退出去。
少不得,云清宁领着众位将军,到赫连城的营帐探望,又让赫连励亲自将须得立刻离开的,一位位送出军营。
已然是半夜,云清宁却全无睡意,这会儿替睡在小榻上的安乐盖好了被子,便走到了外面。
方才应对那些武将,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她得透一透气。
西春站在外头,云清宁愣了愣,“怎得还不去睡。”
“冷煞和无情去迎宁小世子,我替他们宁着。”
宁陵看来快到了。
云清宁忍不住问了句,“宁陵当这主帅,你服吗?”
西春一笑,“谁来当主帅都成,就看他自己做得如何,能不能让人心悦诚服。”
这话颇有几分道理。
在云清宁心里,宁陵也是第一人选,不过她一直没说,却与赫连励不谋而和。
有些人看似不稽佻达,可当他真正成熟起来时,却会显露出教人惊艳的潜质,这也是赫连城当日敢于把凉州郡交到几乎没有单独带过兵的宁陵手中的缘故。
“王妃!”有人走到近前。
意外于盛将军还没走,云清宁俯身,“还没多谢盛将军,盛夫人送来的人参,我夫君用着极好。”
赫连城前几日,不时发热,病情教人不乐观。
便在这时,盛元帅府送来了极品的野山参,用下之后,赫连城伤情竟是稳了下来。
今日见着盛将军,云清宁总是要感谢人家。
盛将军忙摆手,“不敢当,倒是我要谢过王妃,皇太孙这些年越发稳重,今日也算初露锋芒,少不得您悉心教导。”
这话还真是发自内心。
赫连励方才表现,虽开头还略有拘谨,可到后面,称得上沉着镇定,再有离王妃在边上加持,这位已然有了储君该有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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