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有你,”端木莲生答了一句,却又失笑,“你能做什么?”
“能做很多很多事!”李思浅很严肃,“阿娘的嫁妆册子还有吗?”
“嫁妆册子和大哥走那年的帐本子都在,我去南边那年,大哥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大爷府上收着。”
这个大爷是大皇子,这个李思浅知道。
“为什么没交给大嫂收着?”李思浅顺口问一句,端木莲生呆了呆,好半天没答话,是啊,大哥为什么没把这些交给大嫂收着?
姚世子妃院子里这一幕,当天就原原本本几乎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林王妃耳朵里。
张嬷嬷又是惊又是叹:“没想到这位二奶奶娇滴滴的,查帐倒是把好手,枫大奶奶请的那几个帐房先生可是花了大价钱,是正经的积年老帐房!”
那几个帐房先生还是她奉命牵的线,她自然清楚。
“一个个借着她商户出身贬低她,偏到事上又忘了她出身商户。”林王妃也很是惊讶意外,不过她掩饰的非常好,一脸的笃定,仿佛她早就料到了,一切都在她预计掌握中。
“她就是查出来又怎么样?这银子可都是她大嫂子用了,也怪不到别人头上。”林王妃闲闲道。
张嬷嬷听的抿着嘴儿笑,“可不是!能怪谁去?枫大奶奶刚刚让人送了一对羊脂玉对瓶过来,也算她懂事,要不是王妃指点她,就她那幅蠢样,能知道事事拉姚氏顶在前头当替罪羊?”
“以后这话别再提起,”林王妃横了张嬷嬷一眼,张嬷嬷急忙点头:“是奴婢大意!这事跟咱们可没半个大钱的相干!王妃前儿说这个脓包儿该捅破了,我还不懂,这会儿可明白了,就是捅破了,又能怎么着?二爷整天横成那样,这一回啊,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林王妃抿着嘴儿笑,“那你可看错了,老二那脾气,什么时候吃过亏、忍过气?他既然让他媳妇把这事当面捅开,那就是没有要吞下的打算。”
林王妃笑的很开心:“今年这帐本不过是个线头,要算帐,光这一本可不成,他只要往前查,抽开了这个线头,那可就热闹了,等他发现他娘的嫁妆被人吞的没剩什么了,他能忍?他无论如何忍不下!看着吧,他必定得要打要杀逼着二房和姚氏归还,等到那时候……”
张嬷嬷听的发呆,林王妃咯咯笑的欢快:“二房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说,吃也吃了,用也用了,怎么还?这事必定得闹到族里,端木家嫡支四房这几十年一直和和睦睦,偏老二媳妇一嫁进来,借着本帐把族里闹成这样,这份挑拨离间的功夫可厉害,要知道,七出里头可有一条多口舌,一旦闹起来,不管她怎么说,老二和二房闹起来,就是因为她,这一条无论如何辩不过去,到时候……”
林王妃眯起眼睛,神情甚是笃定自得:“端木家嫡支四房,长房大老爷不喜欢老二,更厌恶老二这个媳妇,二房不用说了,咱们这一支……”林王妃咯儿咯儿笑了几声:“到时候族里决议一出,长辈做了主,老二再凶悍又能怎么样?他独木难支!这媳妇他宠成这样,真让族里给休了,他岂肯罢休?”
林王妃愉快的笑起来:“不怕他闹,就怕他不闹,这一场事闹下来,这媳妇他休也罢,不休也好,他和他媳妇儿这臭名声可就出去了,有了这样的名声儿,族里能不能容他都是两说,至于别的……他就做梦吧!”
“就是就是!”张嬷嬷听的心驰神摇,没想到这帐里藏着这么大一个局,没想到王妃把线布的这么长,怪不得二奶奶进门,王妃这么不急不躁,原来早已布好了局,一切就绪,只等那两口子一步步踩进来,再死进去。这一场事后,靖海王这爵位,可就没有任何悬念了!
“唉哟哟哟!王妃真真是……老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真比智多星还智多星……王妃不说,想死我也想不到这个,唉哟哟,这可不是!只要二爷和二房闹起来,那就是二奶奶话多挑拨,有查帐这事,她说什么也说不过去,族长大老爷又厌恶她,到时候王妃再点个头,不管四房什么意思,长房、二房、三房都点了头,二奶奶也就只好大归喽!怪不得王妃一听二爷怎么怎么宠二奶奶就笑,可不是!宠的越厉害,到时候啊,唉哟哟!王妃可真是神机妙算!”
张嬷嬷不遗余力的奉承,林王妃正笑着,突然想起端木睛的亲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了。阿睛的亲事贵妃是当恩赐给的,这恩赐是要换什么?她手里有什么能换得了未来的皇后之位?林王妃心里涌起股淡淡的不安。
明天得回趟娘家,她这一阵子总是心神不宁,总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李思浅拿到莲生阿娘的嫁妆册子和当年的帐本子,细细理了几天,让丹桂照她的指划录了一份出来,命人请了黄掌柜过来,将丹桂录的那份册子递给他道:“这是先王妃当年的嫁妆,你替我好好查一查,看看这些庄子、铺子跟当年有什么不同没有,这是一,第二件,你替我好好查查端木枫和枫大奶奶这十年来名下产业的变化,什么时候置办了什么东西,花了多少银子,越详细越好,还有。”
李思浅顿了顿,垂着眼皮停了一会儿才接着道:“查一查世子妃名下产业这十年的变化,也是越详细越好。”
“是。”黄掌柜接过册子,看了两眼,小心的塞到怀里,看着李思浅道:“姑娘上回让乔嬷嬷吩咐查朱嬷嬷几个儿子的事,昨天倒是查到了点东西。”
“嗯?”李思浅先示意丹桂,丹桂会意,亲自站在门口守着,黄掌柜这才接着道:“朱嬷嬷嫁的那个钱大钱顺财,是端木家家生子儿,可十年前,她们一家子却脱籍出了府。为什么脱籍出府还没查的十分清楚,”黄掌柜皱着眉头,“据说是钱家大郎钱文宣先脱的籍,这是景和三十三年的事,钱文宣脱籍出来就开始做生意,刚出府就盘了两间不小的铺子。”
“景和三十三年?”李思浅有些惊讶,这一年莲生的大哥没了。
“是,隔年他们一家子就都脱籍出来,还有件事,只是影影绰绰听到些风声,说是有一年钱文宣被人追着骂,说天网恢恢,他杀了人总有一天要偿命,我还没来得及多打听。”
“这事一定仔仔细细打听清楚。”李思浅有一种直觉,这风声背后必有让她惊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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