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大爷无时无刻不记挂着娘娘,大姐儿出生时,他一时高兴,一时悲伤,娘娘最喜欢孩子,若娘娘在,看着大姐儿,她得有多高兴,她必定抱着大姐儿不肯松手!过年过节,大爷更是时时悲伤,天下人都能阖合欢聚,尽享天伦之乐,可是娘娘一个人困在深宫,却不能和子孙同乐,花开了,月圆了,庄子里送了新鲜的瓜果,大爷都会难过,美景美食不能先尽孝娘娘,大爷一直很悲伤……”
李思浅越听越觉得怪异,只听的浑身别扭。
这过的什么日子?燕王这是心理变态了吗?
“大爷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将娘娘接到府里,可以日夜尽孝,聊以弥补这些年的不孝,可如今……娘娘却先走了。”魏王妃语气黯然,神情却没什么变化。
可秦妃这一走、这样的走法,对魏王妃和几个孩子是好还是坏?
她知道燕王是个孝子,可没想到竟孝顺到这个份上!既然如此孝顺,为什么燕王竟丝毫没有夺嫡的念头?难道秦妃真没有母仪天下的野心?
这会儿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不管她有没有这样的想法,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她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
“王妃节哀,父母总要先我们离开,”李思浅干巴巴的劝了句,顿了顿,目带谨慎的打量着魏王妃,声音低了不少,“大爷虽说一时痛苦,可一时之痛总会过去,以后的日子,有王妃和儿女们相伴,大爷只会越来越好。”
“多谢你来看我,”魏王妃仿佛没听到李思浅的话,“大爷性子执拗,还请李夫人代我和端木二爷说一声,让他劝一劝大爷,只看在……娘娘的份上吧,娘娘一直盼着他过得好、平平安安。”
李思浅急忙答应,看着魏王妃,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羡慕魏王妃好福气,燕王没有侧妃没有侍妾,性子温和脾气又好,谁知道……唉!
她这番话言下之意她明白,秦妃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谁知道燕王能做出、会做出什么事来?谁知道他会不会不顾一切、拼着粉身碎骨报杀母之仇呢?若是那样,谁知道燕王府会面临什么样的危机和后果?
唉!
从燕王府出来,坐在车上摇摇晃晃直到回到府里,李思浅神思恍恍惚惚都没能缓过来。
直到天色黑漆,端木莲生还没有回来,只让白水又传了趟话,他陪正在燕王身边。
李思浅想着燕王妃秦氏的话,端木莲生这个陪,是怎么个陪法呢?燕王有恨,莲生有野心!
丹桂摆了饭,李思浅刚端起碗,金橙进来,回身又打起帘子,李思浅忙看向帘外。
从头到脚密不透风的裹着件靛青粗布斗蓬的李思汶一步跨进屋,甩掉了斗蓬。
“秦娘娘死了?”李思汶劈头问道。
李思浅点了点头,李思汶手里的靛青斗蓬滑掉在地上,往前趔趄了两步半坐半靠在炕沿上,神情呆滞。
“你这是怎么了?听到什么话了?”李思浅见李思汶神情不大对,示意丹桂送碗安神汤来。
“姐姐,”李思汶脖子生硬的扭向李思浅,声音发出,眼泪也跟着往下滴,“赫嬷嬷来了,跟我说,宫里又多了位小皇子,秦娘娘是皇后毒杀的,说太子已经失了圣意,说她准备回乡归隐,那幅药的事她对不起我,让我三思。”
李思汶的话零零碎碎,李思浅却听的很明白,熊家准备收手了,这样特意告诉李思汶,是婉转的向自己和莲生解释吗?
“是这样。”李思浅直言不讳,“昨天早朝散后,官家留下几位重臣,将小皇子抱了出来,小皇子过了年就三岁了,今年元旦,官家还要将小皇子封为秦王,亲王位。”
李思浅的话停了停,看着脸色更加苍白的李思汶,“秦妃死了,我不知道是不是皇后动的手,不过熊家既然说是,那就应该是……”
“熊家?”
“赫婆子是熊家下人,也是熊家派到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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