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各种大事大非逐渐明朗,思路也逐渐清楚,杨坚一脸肃然的低声道:“皇儿,朕还有几句话要交代你,叫他们退下!”
杨广点点头,对四周宦官和宫女道:“你们都退下!”
十几名宦官和宫女都退了下去,寝殿内只剩下杨广一人,杨广哽咽着声音道:“父皇,儿臣谨听父皇训诫。”
杨坚叹了口气,缓缓道:“自永嘉之乱以来,南朝北朝更迭纷纷,终无一朝善始寿终,原以为魏能长久,但仅百年又被周齐所代,昔日孝文帝也思改革,却误入歧途,以致门阀之风再起,宇文泰建关陇门阀,得以最终立国,可它还是毁于门阀之手,天下毒瘤,莫过于门阀,门阀之毒又莫过于关陇,朕执政二十年,始终奈何不了他们,皇儿,关陇门阀是我大隋心腹首患,谨记!”
杨广默默点头,这一点他心里也很清楚,低声道:“儿臣已经决定,儿臣主政后就尽快迁都,将朝廷中枢移出关陇,定都洛阳。”
“朕也想迁都,奈何制肘太多,皇儿须慎重谨行,不可操之太急。”
叹息一声,杨坚又低声道:“大隋心患之二就是北齐旧地,胡汉混杂,大多是六镇子孙,彪悍之风犹在,这些人不服教化,一遇风雨便起兵起义,你要万分小心,善待他们,宽以待民,不要给他们起兵的借口。”
杨广却并不太赞成父皇的想法,在他看来,宽仁相待只是使矛盾后延,就算他当政时不乱,那以后呢?他的子孙怎么办?六镇已过百年,强悍之风依旧,可见并不是教化就能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将这些六镇后裔杀绝,不留后患,但这话他在这个时候自不会说的。
杨坚又道:“大隋心患之三是草原北虏,突厥始终是中原心腹大患,永嘉之乱也是由北胡引发,草原一旦寒冷,北胡必然南下,我大隋建国之初,也几近被突厥所灭,启民虽是大隋扶持,但胡人多变,不可轻信,须刚柔两手并举,加强防御,长孙晟、裴矩和王君临都是治胡良臣,你可重用和巧用之。”
杨广点头,“儿臣铭记于心。”
杨坚长长叹息一声,“朕思秦之短暂,又思汉之四百年,感触良多,秦以法治国,强暴而不施仁义,以致天下大乱,汉初以老庄无为而治,后武帝又尊儒术得以中兴,最终实现长治久安,皇儿,你要谨记,法以治人,儒以治心,这是汉法治国之道,才是我大隋长治久安之本,朕治如初汉,已使国富民强,希望你能成为汉之武帝,实现大隋中兴,完成朕未尽之事业,驱除胡虏,恢复汉统。”
杨广给父亲重重磕了两个头,“父皇金玉之言,儿臣铭记于心。”
杨坚握住杨广的手,费力地喘息道:“刚才陈贵妃说你让御医不好好给朕看病,朕这次醒来,也是她从民间找来的神医将朕弄醒的。朕也不想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也不用给我任何解释。朕只想让你答应朕,一定要善待你的兄弟,你大哥虽不堪大用,可给他富贵终老。你弟弟杨谅虽然之前做过不少错事,也要留他一命,让其平安生活至死,这是朕唯一求你之事。”
杨广垂泪道:“儿臣安敢忘记手足之情,不用父皇嘱咐,儿臣自会善待他们。”
杨坚还想说什么,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杨广连忙叫宦官进来服侍,杨坚摆摆手,“你去吧!朕累了,想休息片刻。”
“是!儿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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