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湛初麻木地站在那里,他开始迷茫起来。
顾玉磬只觉自己的身子化作了一缕烟,就那么飘荡在一片虚无中,周围有许多画面,迅疾地飞过,让她看都看不清,好像有类似风一样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她想起她看到的那个人。
她竟然又看到了萧湛初了,她当了皇帝,他竟然已经满头雪白了,这是过去了很多年吗?
心里有些泛酸,她都没能多看他一眼。
不过随即一想,多看一眼又怎么样呢,他当了皇帝,三宫六院,他得有多少女人,哪里还会记得自己,也幸好自己死得早!
况且他实在心狠,自己好歹是他的原配发妻,难道他当了皇帝,就不能追封自己一个皇后,让她享用他子孙后代的香火吗?
这么多年,连纸都不曾烧一个,倒是让她当了这么一个四处漂泊的饿鬼,连一口栗子糕都吃不得。
想起那栗子糕,她便多少委屈起来了,好不容易要吃到了,马上就要吃到了,却被那檀香呛了一呛。
当鬼好难。
她就在这无边无际的飘浮中,来到了一处,眼前仿佛一面湖,又仿佛一面镜子,开始镜面模糊,仿佛被风吹皱的水面,之后画面趋于清晰了,她却看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颇为眼熟,她想了想,这好像就是小时候的自己?
她不免纳闷,这是幻觉吗,为什么自己能看到这个?
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却传来一个声音:“这是你,也不是你。”
她大惊。
很多年了,还不曾有人和她说过话,她好生寂寞无聊,不曾想如今竟然有人看破自己的心思,还回答了自己心中所想。
那声音又道:“我为圆宁,受人之托,来解你困厄。”
顾玉磬纳闷了,困厄,那是什么?是来超度她的吗?
这声音好像有些耳熟?
她忍不住问:“你是受何人所托,到底意欲何为?”
她多少年不曾出声了,如今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很奇怪,像是飘在风中的烟,断断续续的。
本来应该是气势逼人的质问,便成了有气无力的蚊子哼哼。
那圆宁却并不答,反而道:“你可知,你面前所看到的是什么?”
顾玉磬:“那自然是虚幻之物,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
圆宁:“这镜中景象,说真也真,说虚也虚,端看你怎么看待了。”
顾玉磬只觉得此人故弄玄虚:“大师,我来到此处,想必都是你施的法子,我逃不过,如今不过是听凭你处置罢了,你要如何,尽管说来就是。”
圆宁呵呵一笑,道:“这是魍魉镜,魍魉为颛顼之子所化,浮游不知所求,魍魉不知所往,魍魉亦为影外微阴,镜中世界,便是你此生之微阴,由你一生之事所幻化而成。”
顾玉磬:“那就是假的了。”
圆宁:“既是影外微阴,说是假,也可真,你身外微阴而成影,影随你动,你变,影变,但影变,你也可变。”
顾玉磬听得一头雾水:“所以呢?”
圆宁:“你死后十六年,游魂于人间,人不人,鬼不鬼,若无遗恨,又怎会留恋于人世,徘徊不去?如今你尽可道来,老衲定将竭力而为。”
顾玉磬听此言,心中震撼,原来自己已经游魂十六年,原来自己也才游魂十六年。
她想起来他满头的白发,他也才三十七岁,竟已是满头白发吗?
她沉默了一会,才道:“我平生有三恨。”
圆宁:“哪三恨?”
顾玉磬:“一恨幼时落水,落下病根,二恨为赵宁锦所欺,落得人人嗤笑,三恨往日不知珍惜,少吃了天香楼的栗子糕。”
结果当了鬼后,想吃都没得吃了。
圆宁便沉默了。
他想起那人间的帝王,只因听人说起他的发妻体内三魂六魄的最后一魄还存在体内,并不曾真得死去,十六年来,耗尽心血,都在想着让她复生。
可是便为人皇,又能如何,世间并不能有起死回生。
他借来了魍魉镜,便是想让他一偿夙愿,可是他的发妻,人生三憾,并不曾有他。
他叹了口气:“我可助你入这魍魉镜中,你化作虚影,去改变微阴中之镜影。”
顾玉磬低哼一声道:“你可不要骗鬼,这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还不知道是什么障眼法,我若进去,也不过是得一场虚无的满足,有什么意思?”
圆宁却呵呵笑了。
顾玉磬被他笑得莫名。
圆宁道:“你抬起手来,看看自己的影子,焉有影变而你不变的道理?”
顾玉磬:“影子变,是因为我变了。”
圆宁:“影子变时,你也就变了,若是你不变,影子怎会变。”
顾玉磬只觉得莫名。
圆宁:“魍魉镜乃神器,反世间之物而行之,魍魉镜中只幻影若变,便是世间事已变。”
顾玉磬还是不懂,毕竟这什么圆宁也不见人影,谁知道是不是什么坏鬼用妖术障眼法来骗自己的,便道:“我凭什么信你?我好歹也游魂十六年,若是被你这种雕虫小技骗了,岂不是贻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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