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珩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指,竟萌生了些许退意,但这时江封握着他的手却猛然加大了力道,牢牢地将他握在掌间,使他无法动弹。
被加大的力道握疼了手,唐珩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那一瞬间的怯懦。
他咽了一口唾沫,视线一时间没有着落,便索性紧紧地闭上眼,迫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至精神图景中去。
于是,他便也没有看见随后江封睁开的眼中浮动的那一片复杂神色。
……
当唐珩在精神图景的地面上站稳时,江封已经在等着他了。
唐珩侧眼看向江封,没有错过对方在看见自己的模样时,脸上突然僵硬的表情。
他冲江封扬了扬下巴,语气中带了点洋洋自得,“你这什么眼神?没见过老子这副模样?”
“见过。只是……”江封顿了顿,“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
江封没有回话。他的视线落到唐珩身上,片刻后又悄然移开,颇有些惨不忍睹的模样。
面前哨兵的模样,与那次见到的身形瘦削少年不同,甚至和现实中的样子也相去甚远,如果要找一个词来形容眼前唐珩的形象,那么只有“魁梧壮硕”。
是的,魁梧壮硕。
厚实的肩膀将衣服撑起,从而使那饱满结实的胸大肌被勾勒出形状,短袖下的双臂上,隆起的肌肉块状分明,甚至隐隐能看见伏于其上的青筋。
比现实中的唐珩要整整大上一圈。
平心而论,这具身体上的线条优美流畅而富有阳刚,但随之带来的视觉冲击仍旧使江封隐隐感觉头皮发麻。
可偏偏他此时是在唐珩的精神图景内。
由于存在着精神连结的缘故,就算江封刻意避免,注意力连带着视线仍然会有意无意地落到这个世界的主人身上。
唐珩没有注意到江封此时神色的异样。他自顾自地弯起手臂,使肱二头肌更加明显地凸显出来。
“要不是这样会影响耐力和爆发,啧。”说着,他拍了拍自己大臂的位置,有些炫耀,又带了些孤芳自赏的意味,“这样才够男人。当年我还练过一段时间呢,可惜了啊。”
“……”
看到这一幕,江封脸上的表情再度有崩裂之势。
短暂的沉默之后,江封选择忽视了这个哨兵。他以极强的自制力收回了自己的视线,继而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去。
这个世界曾被颠覆,直至如今也没有恢复曾经欣欣向荣的模样。
而精神图景的样子,某种意义上也代表了哨兵的实力。
唐珩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崎岖的路上。他望向不远处江封的背影,隐隐有些难堪,但碍于自尊,并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这个向导敢露出看不起的神色,自己一定冲上去把他揍得脑袋开花。唐珩暗暗想道。
由于精神连结的存在,唐珩轻易地便察觉到了江封此行的目的地——是“树”。
那里是哨兵的精神图景最核心的部分。
没过多久,唐珩与江封就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在歪斜错落的密林之后,景色豁然开朗。视线尽头是一株数人不能合抱的苍天大树,茂密的枝叶直指向天,阳光只能从间隙中投下斑驳的树影。
这就是唐珩的“树”的形象了。
江封将视线投向树木的主干,依稀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模样的唐珩时的场景,以及那一双灿若星子的眼。但此时,那里被层层叠叠的气根遮掩,什么都看不到。就算视线没有阻碍,那个位置也是空荡的。
想到这里,江封竟然生出了几分怅惘。
但他并没有任凭这股异样的情绪蔓延。江封很快就收敛了心神,然后移动视线,望向枝叶旁边漂浮着的记忆气泡。
可就在唐珩以为他要伸手触碰的时候,江封却收回了视线。
江封说道:“狂暴症的症状,首先就是哨兵会逐渐失去对自己五感的控制,你也不例外。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这病难道不是建立连结之后就会好的吗?”
这个问题唐珩之前就想问了,江封此前的举动让他已经认清了现状,可目前他的基本生活丝毫没有受到阻碍,完全不像是江封所说的那样。
唐珩道:“我觉得我现在没问题。”
“你之所以会觉得已经‘好了’,是因为和你建立连结的向导,是我。”
江封的语调平淡,唐珩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自负,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向导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唐珩忍不住呛声道:“老子知道你很厉害,不用唧唧歪歪地一个劲强调。”
江封并不介意他的这一句反驳,继续道:“我会先帮助你将信息屏障建立起来,如果能成功,之后的事对你而言会轻松很多。基本技巧在你刚分化成为哨兵的时候就应该掌握了,我想,应该不需要我重复。”
“……我想自己先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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