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够了的后果就是他腰酸背痛。
宋枳扶着腰蹲下来,心里暗骂周行荡个禽兽,把金鱼埋在迎春花脚下,小铲子拍拍土,站起来时,雨丝像断了线的珠子般落在上面。他忍不住咳嗽了两下,咳嗽引发头晕,好不容易压下恶心,眼前却模糊起来。
脑袋里的东西压迫了视神经,花海在眼前变成重影,他干脆闭上眼睛凭记忆走到廊下,坐在了摇椅上。
一会儿,有脚步声传来,紧接着身上被搭了个毯子。
淡淡地、属于周行荡的清冽气味在身边环绕,和着春日的细雨,宋枳的睫毛颤动,他微微眯起眼睛。
阴雨天,没有朝阳。
宋枳却在疼痛的恍惚里,穿过乌云分明地看到了太阳,明媚而炽烈,在他的少年时代里燃烧着。
世界还没醒来,他先于世界醒来,也要先于世界睡着了。
“喂。”他的唇动了动,声音很小。
周行荡离得很近“嗯”
“我爸和我哥的事可能要拜托你了。”
“宋枳”周行荡站了起来。
“谢谢你啊。”宋枳笑了笑,声音轻得能飘起来,他忍着疼,想着迎春花下埋着的金鱼,指尖攥着毛毯的一角,像抓住了什么希望般,他的语气忽地又轻快起来“我这条命,到这儿也就结束啦。”
还有好多事没做,还有好多事想要反悔,可是来不及了。
“如果还有下辈子就好了。”
如果有下辈子,如果可以重新来过宋枳缓缓地闭上眼睛,悔恨和懊恼绞得心尖发痛,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秒,他听到周行荡喊他的名字,才想起一件也很重要的事。
再重来的话,少跟周行荡吵架,努努力,努力喜欢周行荡一点也行啊。
“不是我说,宋枳,你唱歌真的太难听了。”
漫长的沉寂黑暗里,没有刻意收敛语气的声音听上去盛气凌人,混在噼里啪啦的雨里钻入宋枳的耳廓。
他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脚掌抵在床尾的栏杆上,心想,完蛋玩意儿,周行荡个渣男,床上夸他叫得好听,下了床翻脸不认人嫌他唱歌难听了
滚他妈的,今天就散等等
宋枳抵着栏杆的脚动了动,后知后觉地发现有哪里不太对劲。
腿一伸就能碰到栏杆,明显局促的空间,显然不是周行荡卧室里那张超大size的双人床。
他这是在哪做做梦吗
他不是死了吗
抱着某种不确定的惶恐,宋枳一时间不敢睁开眼睛,脚在栏杆上划过,很快就到了头,直直地悬空在床沿边。
脚趾碰到了谁的裤子,布料柔软,宋枳忍不住蹭了蹭。
“你变态啊”裤子的主人周行荡像触了电般猛地跳开,也不顾镜头的录音功能还没关,迫不及待地要把宋枳非礼他这件事昭告天下“你蹭哪呢”
宋枳愣了下。
他蹭哪了他不就是隔着裤子蹭了下腿吗周行荡把他压在床上乱蹭的时候怎么没那么守男德
宋枳睁开眼,没曾想正好一张帅脸怼他的眼前,他吓了一跳,等看清是谁了后,瞳孔微微放大“季原”
季原,跟宋枳同为春蓝娱乐练习生,被公司一起送来参加选秀。
宋枳喃喃“你怎么在这里”
“啊”季原刚洗完澡,刘海湿漉漉,露出纯良的鹿眼“我听说你初评级回来后不舒服,就趁还没熄灯来看看你。”
初评级
宋枳的脑子嗡嗡地,在懵然中快速地运转着,他越过季原的肩头看向周行荡
周行荡穿了件粉色短袖,他皮肤本来就好,粉粉嫩嫩的颜色穿在身上,明艳白皙的脸像软软的糯米糍。初评级的圆形贴纸贴在左胸口,张扬而骄傲地向所有人展示他是出色的a班练习生。
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宋枳猛地坐了起来,嘴唇颤抖“现在是哪一年”
季原眨了眨眼“2017年啊。”
藏在胸腔里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鼓噪不安地把宋枳不确定的想法一点点放大,他不顾季原和周行荡的惊诧,光脚下了床,奔到窗边。
二零一七年八月盛夏的苏城是由一场又一场的大雨组成的,连绵不断,雷声訇訇,横贯长空。
不远处的训练楼里亮着灯光,在大雨中看不清晰,隐约间有人影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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