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带了些不满。
“在想你呀,漂亮哥哥。”
秦小猫儿声音清亮,这小混账只当自己在乖乖回答漂亮哥哥的问题,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说得话有多不妥,并且十分理直气壮。
少年人却怔忪半晌,哑然失笑,口中教训的话都说不出来了,眉眼轻弯,对这小混账实在没法子:“往往,这种话不能对旁人说。”
“不会哒。”
小姑娘声音软绵绵的,乖乖巧巧的小模样。
她这样聪明乖巧,自然不会同旁人说这些话呀。
草木招摇,细雨连绵,一束青枝斜斜探入窗子,长桌临窗,江鹤声跪坐在蒲团上,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温声笑。
“漂亮哥哥,你得数六十个数,然后才能来找我。”秦小猫儿弯着身子,瞧着懒懒散散撑在桌上的漂亮哥哥,眸光晶亮晶亮的。
“往往。”
江鹤声便也纵着小姑娘玩闹,他放下手裏的书简,轻轻颔首:“别再把自个儿淋湿了。”
“不会哒。”
小猫儿答得飞快,一转头,就蹦蹦跳跳往外跑,预备找个绝妙的地方藏起来,让她的漂亮哥哥找不着她。
斜斜的雨丝打在乌黑的长发上,桃花树生了稠密的青叶,小猫儿爬上桃花树,借着枝干踩上瓦檐,她折了枝叶挡雨,坐在屋顶的平缓处,低下小脑袋,想要瞧瞧江鹤声找不着她的样子。
到时候,她就可以跳下去,让漂亮哥哥接住她,在漂亮哥哥怀裏再躺一躺啦。
小猫儿等啊等,等到江鹤声在屋裏寻不见她,出了屋子走在回廊下,少年人方踏出门槛,却站定,温声问候:“长公子。”
秦湫青衣如碧,立于庭下。
他对着江鹤声,低声称了句殿下,便抬眼,看瓦檐上拼命往后躲的小家伙儿,笑着,声音却很淡:“秦往往,长进了。”
小猫儿从瓦檐上下来,十分识时务,垂头耷脑,可怜巴巴的:“我错啦,阿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可恶哇。
秦晚妆换了身干凈衣裳,坐在马车上,掀起车帘,探出小脑袋,望着车外的街市,有些好奇:“阿兄,我们要去何处呀。”
“出城送客。”
秦湫的声音温温凉凉的,骨扇敲敲秦小猫儿的后脑勺,他又道:“回来,坐好。”
“昂——”
秦晚妆于是乖乖巧巧回来坐着,酥酥软软的小懒骨头坐着坐着,整个人就躺了下去,她举起手,长睫一颤一颤的,开始认认真真数着自己的年岁,开口:“阿兄。”
“嗯?”
秦湫微掀眼帘。
只听见这小混账软绵绵的声音:“阿兄,我何时才能及笄娶漂亮哥哥呀。”
秦湫气笑了,懒得理她。
这小混账又凑上来,眸光晶亮晶亮的,细声细语不停地喊阿兄,刨根究底,十分好学。
青年人眉目疏淡,声音如沈金冷玉般,带了些温凉:“你去认江鹤声做阿兄,让他告诉你。”
秦小猫儿眨了眨眼睛:“倒也可以。”
秦湫怔了一会儿,淡笑:“你说什么?”
小猫儿悄悄往边上挪了挪,不敢答话。
她觉得,她若是再说下去,阿兄定然要罚她了。
这时,西桥的声音响起来:“东家,到了。”
秦晚妆如蒙天籁,连忙跳下车,西桥帮她撑着伞,郊野烟雨正朦胧,远山隐于薄雾之间,愈添野趣。
秦府裏的小祖宗虽惯来被身边人捧着供着,但出城的机会其实并不多,秦湫不愿意让自己细心浇灌的金枝玉叶蒙受外面的风霜,时常将她拘在府裏。
故而,小猫儿陡然来到郊野,现下见了什么都觉得颇新奇,蹦蹦跳跳就想往伞外跑,却被秦湫止住了。
“阿兄。”小猫儿声音轻轻的,挣扎了两下,发现自己跑不出去,嘆了口气,乖乖巧巧站好了。
气死啦,她只是想出去溜达溜达呀。
这有什么要紧。
小猫儿有些不开心,又开始哼唧,却听见兄长清清凉凉的声音。
青年人着素衣,长身鹤立,身姿清雅,他对着几步外停着的马车,俯身行礼,作了个长揖:“闻说父亲回京,湫携往往特来拜别。”
嗷——
坏人。
秦小猫儿耳尖颤颤,她看着眼前的车马,明白了,她安静下来,也不闹腾着出去玩儿了。
阿兄先前说过了,对爹爹要恭敬一些,哪怕恭敬不起来,也要装作恭敬,虽说她并不认那个坏人,但谁让她是个懂事又听话的小姑娘呢,她得给阿兄些面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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