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亲自传召我了,当真?”庄序手足无措,连连整理衣冠,面色潮红,他语气有些激动,几乎是喊出来的,惹得周围人频频註目。
他只是庄家旁支的子嗣,在庄家的地位并不高,能得殿下传召,实属祖坟冒青烟。庄序恨不得昭告天下,在众人的註视中,情不自禁挺直了腰桿儿。
“自然,请。”
天三侍立门外,神色不变,引着庄序进了正厅。
庄序走进去。
只见红衣少年高坐首位,姿容端艷,单手拈白棋,懒懒散散的,有些漫不经心。
少年人偏头,不知道在跟庄休说些什么,语气颇散淡。
而庄休,庄家那位嫡长子,却噤若寒蝉,冷汗簌簌。
果真是太子殿下。
庄序手脚颤抖,仿若瞧见一条通天坦途,在眼前缓缓铺开,他站在正厅中央,下跪叩首,高声道:“草民叩请殿下千岁。”
良久。
红衣少年温声笑,颔首称善,却不曾叫他起来。
他起身,慢条斯理走下来,行姿疏淡,声线温柔:“孤此次来,是想找你讨样东西。”
庄序第一次见到这种人物,浑身上下都哆嗦,语气有些颤抖,他叩首,不敢抬头,道:“殿下直言,草民但有,无不上奉。”
江鹤声垂眸,又笑:“梨白银丝钗环。”
“铛——”
就像远山之间,青钟赫然一撞,七魂六窍乍然离体,剎那间,庄序浑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
“殿、殿下。”
他咽了口口水,结巴道:“草民、草民……”
这钗环早在他被揍得鼻青脸肿之前,就被秦家家主拿走了呀,。
那漂亮小姑娘似乎想要,秦家主却说“珍惜之物,落于腌臜之手,已是玷污,往往不当染尘泥”。
随后,他便下令毁了商行内所有梨白银丝钗。
他、他是一支也找不出来了啊。
倏尔,一个让他胆寒的想法涌上心头,庄序面色苍白,手指死死扣地,语气颤抖:“殿下与秦家……”
“确有婚约。”
红衣少年接话,眉眼轻弯,语气颇良善,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江鹤声垂眸,看着地上抖如筛糠的人,轻嗤一声,闲闲散散走上首座:“诸君且记,见秦家小姐如见孤,如有冒犯。”
少年人轻笑:“死罪。”
正堂之内,众人跪地应是。
庄序脸色惨白,止不住颤抖,手脚都已经僵了,他只觉被人扼住了咽喉,一颗心沈在死水裏,即将溺毙而亡。
“殿下饶命!”
“大哥——”
他对着左侧第一人高声叫,连连叩首:“大哥救我!”
庄休抿唇,起身作揖:“殿下,臣斗胆请殿下三思,庄序是云州巡防右使之子,其叔父为京师太常寺卿……”
红衣少年淡笑:“竟如斯尊贵。”
“……”
堂内静默,众人无不垂首,不敢出声。
“殿下恕罪。”
庄休连忙下跪叩首,语气颤颤巍巍:“若论尊贵,此子尚不如殿下万一。”
庄序面色早已惨白如纸,他头脑一阵恍惚,浑身打着哆嗦,什么话也说不出。
渺渺远远的,只听见温温凉凉的声音,好似自仙山之巅倾斜而落。
红衣少年单手支颐,眉目带笑:“既如此,拖于庭外。”
“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