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就这样从秦穆的世界里消失了。
那段时间秦穆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噩梦连连,心焦忧虑,整夜无法入睡,像期盼过年的孩子一样倒数着时间。然而病假期限到了,人还没回来。再联系那个号码,却怎么也打不通了。无底洞般的等待让秦穆在一个半个月里暴瘦了十斤。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丢进了旷野,四下皆是荒芜,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
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那人终于回来了。
雨后的下午,秦穆强撑着去学校考试,出考场开机时收到了一通未接来电的短信提示,是个陌生号码。他回拨过去,听到了久违的声音。
“木头。”
秦穆倏地停步,疑心自己幻听了,小心翼翼地问:“沈流?”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
秦穆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骨节泛白。他在颤抖,连气息都不稳了:“你在哪?你怎么样了?你……”眼前模糊起来,有滚烫的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滚落。
“我在南门口。”似乎是信号不太好,沈流的声音忽隐忽现。
“你别挂!”秦穆急道,三步并作两步往南跑,差点儿撞上人。他冲出南校门,心跳得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目光焦急地四下环顾,上气不接下气地问:“你在哪儿?”
“你右边。”
秦穆转过头,看见街边一辆拉生意的黑车缓缓落下后窗,露出了让他朝思暮想的脸。沈流看起来有些憔悴,下巴上留着乱糟糟的胡茬,开口道:“上来再说。”
拉开后座门,秦穆一眼就看见了他右腿上突兀的石膏,吃惊又心疼:“你腿怎么了?”
“没事。”沈流拍拍座椅示意他坐下,抬手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轻声问:“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秦穆再忍不住,一把攥住他的手,眼眶通红地问:“到底怎么了?你遇上什么事儿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的,我是你……最亲近的人……”
沈流望着他,目光柔软又深沉,像是洒满月色的海。秦穆感觉到了潜藏在里面的情绪,太过复杂,太过浓烈,难以分辨,如同发生在海底的火山喷涌,山崩地裂却无人知晓。就在秦穆仔细分辨的时候,听到他开口了。
“木头,我们一起逃跑吧。什么都不要了,一起走。”
沈流说得很轻也很慢,似被风一吹就散的烟云。
秦穆怔了怔,眼中一瞬猝不及防的惊愕和惶惑慢慢褪去了,如大雾消散后的湖泊,露出了澄澈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