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张口似想说什么,却又没说,缓缓地松开了手。他显得有些疲惫和不耐,转身回到沙发上重新坐下来,抬眼看着秦穆问:“公平交易,双方自愿,有什么问题?”
秦穆的睫毛颤了颤,垂下眼睑:“那是条人命。”
“于我而言他只是枚棋子。”沈流的表情极淡,仿佛高台之上看不清喜怒的神佛,“我有很多这样的棋子,不需要记住他们的名字和长相,只需要估算价值,付出筹码,让他满意,为我所用。我不是个善良的人,走得也不是什么正义的路,因为抱着善良和正义在我的世界里活不下去。其实我和赵锦川没什么区别,如果能够达目的,我一样会不择手段。”
这些话不该说的。至少不该在此刻。
分别太久了,他们早已生存在了两个不同的世界,有着格格不入的分野。他们彼此都意识到了这点,所以当价值观发生碰撞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极力避开,尤其是沈流。可今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就失控了。
或许是因为掌控全局的疲惫,或许是承受了太重的压力,又或许是想要藏住太多的隐忧和不安。
秦穆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高大的书架将这个身影衬托得异常孤单。
那画面刺痛了沈流,他忽而有种冲动,想要起身去抱一抱他。
就在这时秦穆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有点沙哑,像被风吹散的云。
“在你眼里,我的命值多少钱?”
沈流僵住了。
秦穆转身离开。
沈流坐了一会儿,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无力地将头靠在沙发上。手机震动起来,他看完讯息立即起身,碰掉了沙发扶手上搁着的那本《存在与虚无》。
书落在地上,里头夹着的纸露出了一个泛黄的角。
那是份藏起来的,于漫长时光中被主人忘却的回忆。太久了,那张纸被压得妥帖又平整,如果不是正巧掉出来,真像是这书普通的一页。
手写的老旧合同。
甲方,沈澜。
乙方,沈流。
本人承诺,如甲方做到以下条件,本人将在本科毕业后听从甲方安排出国留学,国家、学校、专业均由甲方决定……
沈流猛地将纸捏成一团。
秦穆他……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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