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素刚松开他的衣角,正拉过被子想替他盖上,闻言一僵,抬起头静静地望着他,半晌才清冷道:“定康足有六七年没有下过大雪了。骊山猛兽多,小时候我们都被拘在山‘洞’里不得随意外出,而且那时年纪小,谁记得雪下得有多大?”
说罢将手里的被子轻轻甩到他身上,转身就走。轩辕流风知道她恼了,慌忙起身,伸手一捞,拽住了她的小手,紧紧地捏在手心里。
“你别生气!”他的声音有点暗哑,语气略显急促:“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从小身体羸弱,后面这三四年更是终日卧‘床’不起,我平日里,也不大跟人说话,所以……”
声音越来越低,透着浓浓的落寞和伤怀,白素素的心又软了。她转头轻叹一声,低低道:“因我从小被拐卖,一月前侥幸得与亲弟弟相认,才知双亲与一年前就与世长辞,正万分遗憾,又听到父母亡故后,族人欺凌幼弟,霸占了家产,使我弟弟以五岁幼龄,有家归不得,竟成了流‘浪’乞儿!我……实是不喜在人前提起白氏。”
轩辕流风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声音‘混’杂着怜惜与戾气,“你别伤心!你不喜欢提起他们,我再也不问便是。今后我会对你好的,也……会对你弟弟好!”后面一句话,有点犹豫和艰难,却最终化为坚决和执着。
白素素听出他话里真心的关切之意,便缓和了脸‘色’,轻笑道:“那些都过去了。如果不是被人问起,我轻易不愿意回想以前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如今便是重生,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瞧见轩辕流风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她轻轻‘抽’回了手,“你睡一会吧。这几天多多休息,对身体有好处。”
她的意思是准许自己在这里住下来了!轩辕流风的眸子逐渐明亮起来,虽然不舍,还是收回了手,望着她道:“那我便睡一会,你别走远了,醒来我就要看见你。”
白素素只当哄小孩,“好,我就在府里,你快睡吧。”
走出轩辕流风的小院,外面依旧是漫天飞舞的雪‘精’灵,白素素想着应该去骊山走一趟,瞧瞧阿紫顺便好好问问金‘毛’大老虎渡劫之事。
才回房换好一套简便的衣裳,外面小丫头忽然拿了一张烫金的帖子进来,说是长公主府的车夫在外面等着,长公主请姑娘出诊。
白素素接过帖子,翻开看见圣平长公主的名讳,微微一愣,猛然就想起了‘蒙’毅。自从上次求婚未遂,她便没有再见到他,也不知这次轩辕流岚出行,‘蒙’毅会不会随行。
长公主请她出诊,是谁病了?皇宫那么多太医,为什么独独来寻她……轩辕家的事情,她一心想回避,却一步步泥潭深陷。
与轩辕皇室的纠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从她决定在定康城安居,与家世显赫的沈蔓菁夫‘妇’比邻而居时便留下了隐患?还是从认识轩辕流岚,继而决定为他解毒那一刻?亦或,从她跨越亿万光年穿越而来,成为被弃于冷宫的和亲公主白素馨的那一刻就已注定……只希望,这里,不是她的宿命。
白素素不得不卖长公主这个面子,除非她不想在定康城‘混’了。换了衣服,还是一根素净的白‘玉’簪绾发,戴上面纱,带上巧儿便出‘门’了。
昨日从轩辕流风家那所宅子出来,白素素便将巧儿留在房里,升了二等小丫头,在出行时带在身边替她拎小‘药’箱。
白府大‘门’外,立着四个铠甲鲜明的‘侍’卫和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马车前头是八匹高大漂亮的白马拉着,马车上有长公主府的印记。
白素素上了马车,看见车内装潢之奢华,直接怀疑这就是长公主的车驾。
心底泛起一丝疑虑。长公主请她出诊,也不必如此客气,派遣自己的车驾来接她吧?要知道,这种皇家出行的车驾,车厢的大小、装潢、马匹的数目等都是有限制的,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敢在京城里用八匹马拉车,这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四轮马车坐起来就是稳当,八匹马的速度很快,白素素却没怎么感觉到摇晃。
马车疾驰了小半个时辰左右,车速渐渐放缓,白素素才微微撩起车帘,探头向外看去。
……皇宫!白素素倏然一惊,前面数百米外,赫然是巍峨壮阔的青灰‘色’宫墙,和一队队铠甲森严、手持长枪的‘侍’卫!这宫墙足足有十五六米之高,与冷宫小院那道只有三米多高的围墙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上的。
白素素忍着怦怦‘乱’跳的心脏,下意识的转头朝西南方望去,现在她的目力非凡,果然极清楚的看见后面五六百米开外,那个孤冷灰黑的小院——那正是她住了几个月的冷宫小院!
是她的身份被发现了?白素素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滞缓,随即又慢慢恢复了跳动。不是!轩辕流岚并不在宫中,如果是她的身份被人查到,那么今日绝对不会是长公主的车驾迎她入宫。
那么,长公主想请她出诊,是宫中谁得了病?宫里有着壮阔‘精’良的医疗队伍,为什么要请她出诊?宫里又有哪位嫔妃的分量能重到令这位名动离国政坛的圣平长公主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