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婳差宫人们将她抬进了长秋殿内的卧榻上,命人速速生火,煮好红糖姜水,开始亲手喂汤水解毒,然后再催吐。
这一切,十岁的容夕看在眼里,他想要的“施于惩罚”并不是如此。
他刚想回头问那徐姑姑时,却看到徐姑姑面色惨白火急火燎地从郦婳的卧房里取出了那药包,并大喊道:“郦婕妤!怎可在丹丸里下这东西?!”
她这一喊,皇太后到了,御医也到了。
幸好郦婳抢救及时,那兰得以暂时脱险,只是这长乐宫,她怕是呆不住了。
她抱着容夕,给皇太后磕头下跪,求饶一命,说此事与她无关。
皇太后原本就是欢喜她的,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皇太后最多找个调查的由头,暂时保她封禁在了长秋殿内。
但那徐姑姑奸滑狡诈,早已将陷害路数给同党交代了个清楚,整件事调查下来没有任何纰漏。
郦婳回想起容夕那日在皇后进门前,在厅堂里玩耍了半天,在他的衣服袖口处又发现了砒霜粉末,便一夜无眠。
第二日,她为了保住容夕,认了罪。
不日,那兰刚能起身,便将此事亲口又禀告给皇上一遍,还顺便立了个护驾之功,她亲手端着毒酒离开桂宫时,是笑着的。
后来,就有了郦婕妤被那兰皇后赐死,而皇帝不管的事,容夕那晚在娘亲死后拼命的在宫内寻找徐姑姑却未找到时,才发现自己被骗了。
再后来,郦婕妤薨殁的第七日,皇帝驾崩,太子容云霆继位,皇后本想找个由头将郦婳的儿子容夕除了,王砮却拿着先帝遗诏出来保了这小皇子一命。
十年间,那兰听闻献皇仍有其他遗诏藏在王砮府上,却怎么也打探不到消息,奈何当日凝血丹之毒顽固,这十年来她一边寻医一边不停往丞相府输送细作。
这次白弦回长安,也正是那兰皇后召回的,白弦本就是那兰氏的远亲。
当今皇后那兰琉尔剌是白弦娘亲的表姐的堂妹,年轻入宫时原本与白弦的娘亲白玉一同被先皇帝选中,但那兰先于白玉一步侍寝,便在侍寝当夜完事后,趁先皇耳根正软之际,想办法将白玉请出了宫。
那兰想起这些,心里便对容夕是一阵的憎恨,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想除掉他,却奈何有丞相与国师保他,她那抢来的儿子也果真不是亲生的,一而再再而三被容夕震慑。
这弯了百八道弯的侄儿倒是乖巧的很,若不是尽日吃了他的百毒解,她的命怕是早就没了。
“姨娘不必担心,进阶的百毒解快要问世了。”白弦从密室的暗影中走了出来,那散发在幽风中飘舞,仿佛半人半仙。
那兰睁开了眼,她慢慢爬坐起身,拍了拍身旁:“来,好侄儿,到姨娘这里来。”
白弦上了前,静静坐在了那兰的身边,那兰拨开了他的长发,看清了他俊朗的轮廓:“真是和他太像了…”
她深叹口气,她说的那个“他”,正是白弦的父亲,也是纳兰的情郎。
面对年过六旬的那兰皇太后,白弦心中唯有敬意,他深知娘亲与皇太后的过往——那场三角爱恋是件鲜为人知的事。
他只记得小时候娘亲就告诉他,那兰姨娘是好人,若没有她的帮衬,也就不会有他们母子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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