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碧色的狐狸眼瞳里,缓缓绽放出亮光来,就像是黑色冰原上熄灭的火堆,在那灰烬中重新燃起一点火光。
小孩子的话,是不是就是最好哄的?
然,该隐下一句话便是:“小孩子么,虽是好哄,可也最是记仇记痛的。”
就这一句话,像当头棒喝,直接把罂花打入深渊。
她颓然跌坐在地,满脸都是悔恨和崩溃。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位那位是绝对不会再主动靠近她的了。
该隐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欣赏了会罂花的绝望,深以为她此刻应当后悔到恨不得杀了自己。
漆黑的眼瞳中闪过轻蔑,该隐整了整手套。
哼,欺负了冕下,这只算是小惩罢了。
就算是冕不计较,可不代表他不放心上。
他代替冕下斤斤计较。
该隐转身走了,徒留罂花坐在那,捂着脸再忍不住,失声痛哭。
天色从明媚转为暗淡,又从暗淡变成浓郁的暮色,最后再次天明。
罂花摇摇晃晃站起来,她看见尘土里散落的奶糖。
顿时,整个人像见着绿洲的沙漠苦行僧,噗通扑到地上,小心翼翼地拂开土屑,将奶糖一颗一颗捡起来。
她如获至宝,每捡一颗,就不自觉想起团子主动向她示好的画面。
“濛濛的糖糖分你……”
“濛濛能叫你姐姐吗?”
……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把杀戮,朝她心脏狠狠扎下去。
每扎一下,她就要生不如死一次。
如此反复,她却像是自虐一般,宁可这般受着痛,也不愿意放下手里的奶糖。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玄色暗金祥云法靴出现在罂花视野里。
她动作一顿,不自觉收紧了手,像生怕对方会抢她奶糖一般。
九幽的声音传来:“灭世妖孽,其实是你吧。”
只有邪种,才具备灭世的吞噬力,任何一个小世界的生机都不放过。
罂花垂下狐狸眼,没有答话。
云絮遮掩的高空之中,金色蝙蝠拢着小翅膀,蹲在黑豹子头顶上,不时梳梳身上的浅毛。
在两只旁边,魔尊侧卧在魔莲上。
他看着小蝙蝠抖了抖小翅膀,一时指尖发痒,竟是想去捏一下那翅膀尖尖。
他握了握手,掩饰性的轻咳两声。
小蝙蝠和豹子齐齐回头,一双猩红如宝石的眼睛,一双澄黄如金子的竖瞳,全都盯着他。
魔尊:“……”
妈的,怎么更不自在了?
他翻身盘腿坐莲台,双手环胸盯着下面,冷肃着一张脸问:“九幽会徇私情吗?”
知道这人在故意转移话题,可出于贵族的教养,该隐没拆穿他。
他只笃定回答:“不会,圣父最看重的人是冕下。”
圣父……
这称呼,让魔尊牙酸。
离得太远,三人也听不见九幽和罂花说了什么。
只是片刻后,罂花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手捧着奶糖,一双狐狸眼又红又肿。
几人只听她,似起誓般说了句:“我身躯脏污,已是不配重回她身边,可是我仍旧能守护她。”
撕裂的空间壁垒出现,像是一扇门,逐渐在罂花身后扩大。
她说:“有威胁的那只,是叫薇薇安是吧?人堕落到和邪种结合,和我一样肮脏啊。”
她一只脚跨进门内,紧紧握着奶糖,头也不回地踏进去。
只余话音未曾飘散:“薇薇安的人头,是我罂花的了。”
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繁星的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