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说“别怕”,就像那晚在院中,她对他说“别怕”一样。只是那时,她清清楚楚地明白他的伤痛所在,而这时,他并不能真正地触及她的伤疤。他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也许她不说,她发怒,她冷漠,不是因为她无情……而是她的疤,或许和自己的一样,都可怕都连他们本人也不想、不敢去面对它……
手掌盖下去,一片皮肤汗涔涔、冷冰冰,陈丑奴抓起被褥把怀里人裹住。
轰隆隆的雷声砸在窗外,一个世界波翻浪涌,风雨飘摇。
陈丑奴抱紧怀里人,给她港湾,给她依靠。
熹微拂晓。
山鸟在雨露未干的枝头鸣叫,白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是躺在床上,而是睡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微微蹙眉,抬头,看到一个方而平的下巴,上面冒着青青的胡茬。
陈丑奴抱着她,是靠坐在墙上睡过去的,此刻,他还没醒。
昨夜的种种从脑海里纷沓而过,时而是旷野上的冷战,时而是梦境里的纠缠,时而……是一声声揪心、焦灼的呼唤,和一次次低沉、坚定的安抚……
白玉心里一震,搁在男人胸膛上的手赧然地握拢。
窗外鸟叫不绝,察觉到怀中人在动,陈丑奴眉心一蹙,缓缓睁开眼睛。
白玉正巧对上他的眼神,第一次因为局促而闪开了目光。
陈丑奴眼眸微垂,默默看着她,片刻,将人又往怀里带了带,低下头去,贴近她耳畔:“我不问了。”
白玉震了震。
陈丑奴低低道:“你别生气。”
沉没于心底的碎片又如被搅动的浮萍,在胸口飘飘荡荡,白玉握紧双手,深深呼吸,陈丑奴坐直,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扬起脸庞,与他相视。
他的脸被朦胧的曦光照亮,伤痕累累,乌七八糟,一双眼睛却依旧澄净而明亮,炙热而柔软。白玉胸口一酸,铁石心肠渐渐软下,别开眼道:“去拿伤药来。”
陈丑奴听她终于开口,心中尘霾散尽,一笑应下。
盘坐一夜,腿已经被白玉压麻,陈丑奴刚一动,眉毛便开始打结。白玉反应过来,替他把两条腿摆直,然后径自下床,去橱柜那儿取了消肿化瘀的药膏。
陈丑奴受宠若惊地看着。
白玉只当看不见,爬回床上去,用手指给他脸上涂药。
他这张脸经昨夜发酵,眼下实是五彩斑斓,凹凸有致,白玉刚给他涂颧骨上的棍伤,就听他“呲”一声,往边上躲了躲。
白玉压着火气:“现在知道疼了?”
陈丑奴撇撇眉,不动了,过了会儿,道:“脖子后面最疼。”
白玉不理,反应过来后:“……”
陈丑奴双眸微转,斜着眼打量她。
白玉径直迎上,回怼道:“我还以为是心最疼呢。”
陈丑奴后悔,便亡羊补牢:“其实是的。”
白玉挑眉。
陈丑奴:“只是心里擦不到药。”
白玉:“……”
陈丑奴见她不动,自己伸手在罐里裹了药膏,试图往后颈擦,被白玉一把抓住。
“我打的是穴位,有伤也是内伤,一会儿运功给你把淤血化掉。”
白玉抓起他的手,将他指尖的药膏涂到他眼角上去,陈丑奴眯起眼睛,听到白玉问:“知道什么药能擦到心里吗?”
陈丑奴不答。
白玉便只给他擦药,而不做下一动作。
陈丑奴:“……什么药?”
白玉松开他的手,扬眉:“心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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