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通话键，她还没出声，对面的便传来一个激动的声音：

“顾依明，我真的好像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欠你的吗，你不拿保险金对我有什么坏处吗，我还不是看你可怜，才这样帮你。”

“你真的不要嫌麻烦，这可是一百万。你姐失踪这么久了，人要接受现实，你就去派出所开着证明——你怎么不说话？”

他的语速很快，顾小絮终于找到说话的机会，“不、不好意，这是顾依明的手机，他不在。”

保险员愣了一下，道歉道：“你是顾依明的女朋友吧，不好意啊。等顾依明回来，您让他回我个电话。”

说罢，他想挂电话，顾小絮问：“您能告诉我，100万和顾依明的姐姐有什么关系吗。”

担心对方起疑，她解释说：“他最近很不开心，问他出什么事他又不说，您能告诉我吗。”

保险员是真心为顾依明着想，借这机会，把所有事都告诉顾小絮。

结束听话后，顾小絮想，没想到我还挺值钱。

她把电话放回沙发上，想重新回去洗碗。

但她又想起崔柏兴，终究没忍住，在搜索框输入他的名字。

她尚未细看，那些污言秽语便像针一样扎进她脑袋里。

她的胃剧烈收缩，她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

屋外两人听见响动，立即冲进屋里。

赵瑞禾问：“发生什么事了！”

顾依明也问：“姐，你还好吗？”

顾小絮勉强撑起笑容，“我明天，可能要去医院一趟。”

顾依明第二天本来有课，他实在放心不下，请假陪顾小絮去看心理医生。

赵瑞禾一人陪她去了。

顾小絮和医生聊了两个多小时，医生又给她添了几种药。

赵瑞禾给顾依明使个眼色，顾依明找了个理由，要顾小絮陪他去拿药。

趁这机会，赵瑞禾问医生：“她，还好吗？”

医生不能透露太多，只是说：“她的情况，比之前更糟糕。她的情绪不太稳定。”

“现在这个阶段，你们家属盯着她按时吃药。还有，千万记得切断刺激源。”

拿药的队伍排的很长，有人闲的无聊，小声说起八卦，“……那个崔柏兴都不敢亲自出来回应诶，还有那个‘小絮’，没事她就出来澄清嘛，这样躲起来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立即有人接嘴，“对啊，你看那些个明星被造谣了，都打官司的，如果他们心里没鬼，早告这群造谣的了。”

另外一人说：“要我看，他们就是有一腿。全国可怜人多着呢，那个记者凭什么救她呀——诶，叫18号了。”

这人小声提醒顾小絮，“姑娘，是不是到你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低血糖，我这有巧克力，给你一个。”

说着，往顾小絮手里塞了快巧克力。

他们议论的声音其实很小，但顾小絮和他们离得近，听的清清楚楚。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善意，便扯了难看的笑容，拿走自己的药。

直到她离开，他们还在讨论：“竟然连孩子都不要，真狠心啊。”

顾小絮不敢再听，拉着顾依明离开了。

顾依明没听见刚才的对话。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刚才，他好像看见邻居了。

之后几天，日子还是从前一样。网上吵的不可开交，现实里，顾小絮按部就班的生活。

赵瑞禾和顾依明其实想劝她辞掉书店工作，或者请个长假，顾小絮不同意。

这份工作是当初帮助她的法官和妇联帮她找到，她总觉得，这份工作是她新的开始。

这天，和往常一样，赵瑞禾接她下班回家。

两人才进电梯，便听有人喊，“等一下。”

赵瑞禾按下开门按钮，一群看着摄像机的人涌了上来。

“谢啦哥们。”

有个样貌普通的年轻人和赵瑞禾搭讪，“你们是这里的住户吗，有没有见过那个‘小絮’啊？”

顾小絮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赵瑞禾不动声色的把她藏在身后。他假装惊讶，“是最近网上传的很凶的那个‘小絮’吗，她竟然住我们这里！”

年轻人说：“谁说不是呢。”

“我们都以为‘小絮’是她的化名，谁能想到她真叫这个名字，真是浪费我们时间。”

赵瑞禾继续谈话，“不能吧，我们小区没人叫这个名啊，你们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