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接触过军界使用最广泛的枪械,但就上次看到翟穆身上的伤痕来说,减弱枪械后坐力,是目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她顿了一秒,才继续把话说完。在d城酒店的那天晚上,翟穆进了套房后,赫默曾让他脱掉上衣,当时,她看的分明,那些是狙击枪后坐力强加于一处的结果。对于接受军事训练多年的老兵而言,尚且受不了,其他普通士兵又如何能承受?
“问题都知道,关键是怎么解决。”世界上,三个w原则,即“what”“什么”、“how”“怎么”、“why”“为什么”。他不信她看到他所做的一切之后,只有这么浅显的认识,相反,他怀疑,就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多,反而不愿意轻易发表意见。
就像她刚刚所说的建筑学,她是真的并不精通,所以才会说的这么理所当然,不会就是不会,在学习,在研究,在深入。可到了武器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眼底没有一丝迟疑,就连刚刚那一瞬间的停顿,都像是精心设计过后的表现。那晚,他特意借着回别墅找东西的借口拿着那本书的时候,她的表情与现在,如出一辙。
冷奕瑶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专著,艰涩难懂的语言,对她来说,其实并不苦难。相反,她于枪械、武器这一块,与这个时代、国家所有人的见解和掌握都截然不同。可是,她才十六岁,一击用电子笔杠穿不锈钢桌面可以解释为将力学学以致用,赢下三十把飞刀的游戏,直接赢下圣德集团私立图书馆的钥匙,可以解释为走了后门,利用沃克的“泄密”来破解难题。那么,军事武器呢?她如果将所有的见解说了出来,这个屋子里的人会不会立刻将她锁在身边,不允许她一丝一毫地闪失?甚至从此,再也不容她走出半分距离。
届时,她又要如何解释,她脑子里的那些东西,是从何而来?
这么多次重生,她经历了太多的故事,有一个道理却已经深入人心。
大善近伪,大智近妖——这类人看似风光无限,但往往没有一个是善始善终。
“这书对我来说有点太深奥,”她半开玩笑似的将它推开:“我还没到那个层面。”
饶是坐在一边的埃文斯也发现,冷奕瑶现在的拒绝有点太直白了,压根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不想看,就是不想看,不愿意甚至是懒得找借口,却明明白白地告诉元帅,没有商量的可能。
“迟早要接触的。”赫默轻笑,眼底流光一闪。
房内三人都是一怔,只是,每个人的表情都截然不同。
埃文斯是恍然大悟,弗雷是震惊出奇,唯有冷奕瑶,是满脸诧异。
“你说什么?”她忽然搞不明白他这一手牌是什么意思了。
带她进白泽,引她入军校,她还能理解,这是要把她彻底拉入军界,但现在,武器改装还没有彻底落实,分明是高度机密的事情,他却说她迟早要接触?
赫默目光顺着她眼底的诧异一掠而过,良久,轻轻一笑:“进入军校,这些东西日后你都会学,迟早会碰到的。”
他这话,解释得也能理解,可房间的三个人却都觉得,他刚刚那话的意思,分明不是这样的。
只是,谁也没有揭穿,谁也没有戳破。
赫默轻笑,随意地将手中的书丢到桌上,“那些军械武器专家提了很多建议,但我不是很满意,如果你在图书馆看到类似的图书,不妨也看看,对你进入军校之后会有帮助。”
他今天提了两遍图书馆,为的真的是让她多关注军事书籍,还是在婉转地告诉她,建筑学的知识不过是歪门旁支,让她不要浪费时间?
但愿是她多想。
冷咿呀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叮铃铃”——
办公室的内线忽然响起,冷奕瑶和赫默对视的目光一顿,弗雷硬着头皮,自觉地接起电话,简单直接:“什么事?”
“上校,晚餐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用餐?”负责今晚就餐事宜的主厨小心翼翼地放低了声音。
弗雷抬头,看了房间内三人的表情,捂住电话的话筒,请示赫默。
“走吧,”他随手披上外套,目光朝着冷奕瑶微微一笑:“今天难得聚在一起,下次等埃文斯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她亦点了点头,毕竟,今晚主要的目的,是为某人饯行。
埃文斯抬头,一脸“你们别闹”的表情:“说的跟我八百年都不回来一趟样的,放心,我一定会常常回来祸害你们的。”什么叫顺杆子往上爬,眼前就是。埃文斯在无人看见处,轻轻撇嘴。他不过提议以饯行为借口,把冷奕瑶弄进元帅府,赫默现在简直是无师自通,拿他当借口拿顺手了。
四人有说有笑,一路走到餐厅,只见那个胖胖的大厨已经站在门口恭候。
“元帅,各位先生、小姐晚上好。”他低头,将身子近乎虔诚地弯下,脸上一片恭敬。
赫默摆了摆手,一脸随意:“上菜吧。”
大厨站起身,立马点头,目光却是下意识地从冷奕瑶面上掠过,心里盘算着,今晚的主食顺序,“请稍等。”躬身就下去开始干活,行动利落得与他那肥硕的身材完全不成比例。
弗雷看了一眼桌上的低泡果酒,立马给主厨点了个赞,倒是有眼力劲。
一桌子的男士,唯有冷奕瑶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喝酒什么的,的确不适合。但,今晚如果不来点特殊的酒水,他怎么能成功劝她在元帅府住下。
嘿嘿……。
弗雷低头,下意识藏起脸上的笑容,走到桌边,给所有人倒酒水,轮到冷奕瑶的时候,特意解释了一句:“这是酒精度数最低的饮料果酒,今晚有海鲜,主厨特意挑选的,放心,不会喝醉。”
冷奕瑶目光顺着那微微起泡的果酒看了一瞬,点了点头,没有拒绝。事实上,海鲜属于凉性食物,喝点酒的确有好处。不过,弗雷刚刚那一抹笑,有点瘆人的慌,他难道以为这点度数的酒就会放倒她?
她应该也没得罪过他。
还是说,军界的人都喜欢“丈量酒量”,看看别人的酒量底线在哪儿?以前她倒是见过几个老兵痞一来劲,死命地坑新兵蛋子。难道这种风俗,不管在哪都保留下来了?
“不喜欢喝的话,可以换其他饮料。”埃文斯简直给弗雷打败了,意图这么明显,就算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他另有所图了。他赶紧加了一句,意图给他洗白。
冷奕瑶倒是摇了摇头:“没关系。”
赫默就坐在主座上,看她丝毫不拒绝弗雷倒得满满一杯的酒,原本想提醒一句,这酒看似果酒,实际上后劲大的很,这一刻,听到她无所谓的拒绝,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改了主意,嘴边的话直接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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