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茶显然不相信他：“爸爸，那你现在为什么还不松开抽屉？”

“不看啦，说不看就不看。”池迟收回手，背过身子，捂住眼睛，“给你十个数时间，快点把你小秘密转移到书包里，十……九……”

霍小茶马上拉开最底下抽屉，把爸爸和小茶记账本拿出来，放进书包里，然后立即拉上书包拉链。

“好了！”

“好了啊。”池迟放下手，对隔壁房间喊了一声，“霍成，你看看我枕头底下有没有《三只小猪》。”

可能是他和霍小茶前几天晚上睡前看了绘本，就随手放在枕头底下了。

霍成很快就应道：“池迟，没有小猪。”

“不是活小猪，是绘本！”

“噢，有。”

霍成掀开池迟枕头，果然看见了绘本，他拿起绘本，走到隔壁房间。

可是隔壁房间里，池迟并没有应他，房间里忽然有些沉默。

池迟坐在书桌前椅子上，最底下抽屉敞开着，霍小茶拿账本时候，忘记推进去了，现在被池迟看见了。

抽屉里，有一个霍小茶这个年纪不该拥有东西。

一份协商合同。

池迟歪着脑袋，凝眸看着上面字。

霍小茶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站在原地，想要把抽屉给关上。

“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

池迟好像明白了什么，把合同拿出来：“没事，爸爸看看。”

这是池迟离开那三年，霍成和陆源签订协议，陆源曾经把它甩在霍小茶面前，用它来证明自己不是他爸爸，霍小茶也曾经通过这份协议确定，陆源不是他爸爸，池迟才是他爸爸。

池迟匆匆翻了几页，他最先看见，不是白纸上印刷字体，而是上面用铅笔做密密麻麻笔记，生字读音、释义。

这很明显是谁做。

霍小茶认识字实在是不多，几乎每一个字都要查，写字又很用力，池迟纠正过他很多次。

霍成拿着《三只小猪》，走到池迟身边，把这本和其他绘本放在一起。

他按住池迟手，温声道：“别看了，已经没事了。”

池迟摇头，推开他手，带着鼻音：“没关系，我看一下。”

照理来说，这原本是一份毫无效力合同。

没有人会承认，也没有法律会承认，当时池迟不是池迟，是另一个人。

但是这份协议却写很清楚，就是两个人，一定是两个人。

霍成一定要签署这份无人承认协议，把这件事情明确下来。尽管只有他自己这样想，就算是池迟最好朋友，也不会这样坚定地相信这种怪力乱神事情。

霍成和霍小茶都要依靠这份合同走下去。

池迟低着头，眼泪掉在合同上，把霍小茶铅笔字都晕开了。

他把合同放到旁边，抹了把脸，抬起头，看着霍成，眨巴眨巴眼睛，好像没什么，除了两行眼泪从他眼眶里落下来，滑过他脸颊。

他紧紧地咬着腮帮子，双眼通红，看着霍成。

霍成知道他意思，池迟埋怨他有事情都不跟自己说。

霍成沉默地看着他，最后说：“我觉得没有必要。”

就像现在一样，这份合同，除了惹池迟哭，根本没有用处。

他又不想惹池迟哭。

霍小茶抱住池迟：“爸爸，你不要哭，我以后会乖乖，我今天晚上会努力睡小床。”

池迟亲亲他额头：“我知道，谢谢你，小茶。你先捂住眼睛，好不好？”

霍小茶犹豫了一下，举起双手：“……好吧。”

捂住眼睛瞬间，霍小茶就听见池迟哭声音。

池迟抱着霍成，整个人都在颤抖。他把脸埋在霍成胸膛里，哭声闷闷。

而霍成站得挺拔，轻轻拍拍他后背：“对不起。”

池迟抱着他，捶打他后背，你有什么可说对不起？

但池迟始终紧紧地抱着他。

霍成同样抱着他，环住他腰和肩膀，宽厚手掌扶在他背上，让他安定下来。

傍晚，余晖从房间窗户里照进来，在墙上照出霍成高大影子。

霍成就像是救世天神，永远不动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