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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3 / 3)

胡半仙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擦了下额头汗,连声道谢了,点头哈腰离去。

阮洪天不敢怠慢,立刻便去了南门谢府。被人引入书房之时,见谢如春与他侄儿谢醉桥正一道那里。寒暄了几句,也没拐弯抹角,径直便把方才胡半仙话讲了一遍。

谢如春与谢醉桥俱是有些惊讶。半晌,谢如春才皱眉道:“我素来是不信这些卜卦之事。只前次那李家凶案,却真被他料中,据他道出原委才破了案,实叫我惊讶。打那后我为探他虚实,暗中几次派了人过去扮作算命之人叫他卜卦,见他也不过是卖弄口舌,糊弄些无知小民而已。想来那回被他料中真凶也不过是凑巧。如今他竟又这般说话,实是叫人不解。”

阮洪天道:“我也是半信半疑。只他连日子和雁来湾都道了出来。因了此事关系重大,我这才不敢隐瞒,过来叫大人晓得。”

谢如春道:“塘坝立起多年,这些年上头也没多少银两拨下来修葺,前几年修葺,都不过是小打小闹。那雁来湾一带确实是薄弱。寻常江海之潮还能抵挡。若真有几十年一遇大潮,只怕真出事也未必。只是不晓得那胡半仙话可信不可信。雁来湾一带塘坝甚长,真听了那算命人话发动民夫护塘,也不是小动静,若是到时候没这般事,我怕上头晓得,道我堂堂朝廷命官,竟听信个江湖骗子之言……”

谢醉桥从前也听闻过那胡半仙事情,此刻又听他竟占了这样一卦,见自己叔父犹豫不决,便道:“此事确如阮世叔所言,事关百姓民生。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那人既这般言辞确凿,叔父还是早些准备下好。若真确有其事,也不会到时乱了阵脚。”

谢如春道:“胡半仙那里,还是要再打探清楚好。”

“叔父放心,此事交给我便是。”

谢如春晓得这侄儿办事素来稳妥,点头应了下来。

谢醉桥不信卜卦之属,只从前李家命案发生之时,他正巧还此地,晓得确实是因了那胡半仙之语,自己叔父才抓获真凶破案,当时也惊讶不已,只道是天地间确实存有自己所不能理解异象而已。如今时隔一年多,那胡半仙再次浮出水面,这才道出了个大天机,自然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要寻过去亲自探究一番。从南门出来,打听到胡半仙就住热闹庙街,便径直过去寻他。不想被人带到他住所之时,却见铁将军把门。边上邻居道他昨日便离去了,不晓得去了哪里。只得回去把事情报给了叔父谢如春。谢如春又找来阮洪天,几人商议一番,谢如春道那胡半仙必定是信口开河,如今后怕了才畏罪潜逃。

阮洪天道:“大人所言也不是没道理。只是我觉得这其中大约还有隐情。他若只是因了自己信口畏罪而逃,前几日又何必自寻麻烦去找我说那一番话?莫非他确是卜算出了这卦象,自己却又不敢肯定。怕万一到时候没这般事,大人会将他怪罪,这才躲避了开去?”

谢醉桥点头道:“阮叔父说得也有道理。以侄儿来看,如今既晓得有这般可能,总是要做些防范才好。若真被他道中,这便是关系千万百姓生计大事。”

阮洪天见谢如春仍踌躇不决,晓得他心病,慨然道:“大人放心。我家便有田地农户那一带。护塘之责,我义不容辞。大人也不必惊动上官,我自会与大人一道出力。”

谢如春晓得阮家财厚。他既开口愿意护塘,自己也就不用向上官开口要护塘之银,到时即便安然无恙,也不会招致上官不满。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点头道:“如此甚好!这乃是造福百姓之事,我身为父母官,自当义不容辞!”当下便召了师爷来,不提胡半仙,只说是临近风雨大潮之月,怕江边塘坝抵挡不住潮涌,要商议护塘之事。师爷欣然从命,几人一道议了个大概,这才先散了去。

再两日,谢翼麟又追着谢醉桥问他到底有没向谢静竹提前次问过事,道八月二十便是明瑜生辰,再不问过来,只怕就来不及备贺礼了。

胡半仙那事太过重大,谢醉桥这几日都还查他下落,一时便把这茬给忘了。此刻听这堂弟又追问,眼前忽然又现出那女孩一双明眸,愣怔了片刻,道:“今日就帮你问。”

谢静竹因了京中家中失了母亲,父亲又忙于公务,这将近三年时间便都一直住此处叔婶家中,早过惯了此处江南生活,有谢铭柔这样堂姐相伴,又结交了似明瑜这般好友,想到再没多久就要随兄长一道回京,这些日里心中难免有些惆怅。这日晚间回了自己房,正坐灯下看书,忽见兄长过来,有些意外,急忙迎了进来。听他问了几句自己起居,一一应了。忽然听自己兄长道:“听说下月二十便是阮家大姑娘生辰。妹妹你可晓得她平日喜好?若送贺礼,该送什么好?”

谢静竹惊讶,抬眼望去,还未开口,谢醉桥忙摆手道:“妹妹莫要误会。不是我想知道。是有人托我向妹妹打听。”

谢静竹略一想,已是知道那人是谁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道:“哥哥不说我也知道。必定是麟堂哥叫你打听吧?他去年有次我院中无意撞到了阮姐姐,那个脸红得,就跟煮熟虾子一般。往后就不住拐弯抹角朝我和堂姐打听阮姐姐事。被堂姐羞臊了好几回,他这才消停了下来。如今想是怕又被堂姐笑话,这才撺掇了哥哥你过来问我吧?”

谢醉桥一怔。前几日从孟城回来路上,他虽然就已经发现自己堂弟对阮家大姑娘怀了好感,只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少年一时起意而已。没想到现才知道,原来这个自己偶尔会想到女孩,不但有人比自己早一步看眼里记心中,还这般热切不加遮掩,且这人不是别人,还是自己眼中那长不大堂弟……

他一时有种心口被堵住感觉。

谢静竹未觉到他沉默,只是笑道:“阮姐姐家中什么没见过,别人眼中再好金玉器物绫罗绸缎她也不会稀罕。且下月她十四岁生辰,送那些俗物也没意思。”

“那她喜欢什么?”

谢醉桥立刻问道。话出口才觉自己有些过于急迫。

谢静竹倒未觉他异常,只是想了下,道:“我和堂姐是要送她自己亲手绣荷包香囊帕子。若说她特别喜欢什么,我也说不好。”

“妹妹你再想想,翼麟不是托了我吗,总不好就这么一句话打发了他。”

谢醉桥摸了下下巴,又问了一句。

“反正只要是用心送礼,无须贵重,她都会喜欢。”

谢静竹朝他笑了一下。

谢醉桥一时说不出话来了。这问了半天,到后什么都没问出来,其实有点郁闷。

“怎么样?可问出来了?”

谢翼麟正等外面,见堂哥出来了,急忙凑过去问道。

谢醉桥把自家妹子后一句话学了一遍,见堂弟表情从起先欣喜期待变成了一脸懊丧,自己心中方才那一丝郁闷忽然就烟消云散了。

“翼麟,你还小,当以学业为重。小心被叔父婶娘晓得了。且你日后出息了,不用这般费心想着讨女孩欢心,女孩自己就会把你放心上了。”

谢醉桥咳嗽一声,拍了下他肩,语重心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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