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醉桥举目望了下上头,笑道,“当年老祖宗听信了风水先生话,把陵地建山顶,这会小半路还没到。我母亲真有天之灵,晓得我娶了媳妇,要去拜她,我这个当儿子背她儿媳妇,她只会欢喜,哪里会不高兴。”说着不由分说,便将她架上了自己后背。
明瑜伏他背上,挣扎了下,被他玩笑似地用手拍了下臀,吓了一跳,脸一热,只好扒住他肩头不动了。
谢醉桥负了她,脚步却未缓下来,沿着山阶往上,一口气行至半山。明瑜有些过意不去,又开口叫他放下自己。谢醉桥见她态度甚是坚决,犹豫了下,终于还是拗不过,放了下来牵过她手,笑道:“那我拉着你手上去。”
谢母陵墓前,今早已有谢家下人过来整葺过,香烛俱备妥。两人整过衣饰,并排朝着刻有谢母尊衔墓碑下跪。
“婆母上,明瑜有幸嫁与他为妻,此生必定敬他爱他。愿婆母天之灵能助我庇佑他躲过劫难,衍嗣白头。”
明瑜诚心祝祷,恭恭敬敬叩了三首。
谢醉桥亦同拜,拜完侧头,见她一张小脸肃穆,嘴里仿佛念念有词,忍不住笑问道:“阿瑜,你对我母亲说什么?”
明瑜冲他一笑,“不告诉你。就我和婆婆两人晓得。”
谢醉桥见她笑容烂漫,心中一暖,忍不住开口道:“阿瑜,你知道我小时怕什么吗?”
“什么?”
明瑜被勾起了兴致,有些好奇。
“我谢家一姓长子,世代既承昭武将军封,自小便受祖训,须时刻不忘忠君报国。我小时,怕听到边境不平消息。因一有消息传来,我母亲就要收拾好父亲战衣,等到了父亲出征那日,我就会被母亲牵着送他到大门前。一年中难得见他几回,已是家常便饭。我记得长一次,是整整两年。我八岁时候,他离家,回来时我十岁了,我母亲见到他时,泪流满面。所以我很小时候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苦练武功,研习兵法。等我长大了,必要代我父亲出征,早日平定四域,叫我父母多些相守……”
他声音低了下来,转头凝视那块墓碑片刻。
明瑜有些惊讶。
谢醉桥转头朝她笑了下,望着她道,“我小时曾怪过我父亲,总丢下我母亲一人家。阿瑜,你嫁了我,往后万一若是像我父母那样,我不能时常陪你身侧,你也会怪我吗?”
明瑜伸手过去,轻轻握住他掌心微粗一只手,“我自然希望你能日日陪我。只是若真暂离,我等着你回便是,谁叫你也姓谢,我又已经嫁了你呢。”
谢醉桥咧嘴一笑,紧紧反握住她手,将她从地上牵了起来,看了眼墓碑,郑重道:“阿瑜,我们一定会一同到老。你给我生很多孩子,我教男孩骑马射箭,你教女孩弹琴作画,等老了,我还这样牵你手走路,你要是走不动,我像方才那样背你。”
太阳已经略微西斜,红光照山巅处,余光映得他面庞生辉,笑容温暖得叫人心醉。
“你那时都老了,哪里还背得动我。”
明瑜呶了下嘴。
“那我就命令儿子背你,我一边跟着。”
他爆出了一阵大笑,伸手抚了下她被山风吹得掉落下来鬓发,眼中满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