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醉桥驭马往西,待人渐渐少了,一只手挽紧身前明瑜腰身,催马放蹄而行。
七月河西正是酷暑,此刻夕阳虽已西斜,白日里聚出炙热却仍未消散,纵马这般飞驰,连迎面扑来风也带了热气。明瑜觉到身后丈夫箍住自己腰身臂坚实而有力,忍不住回头望他一眼。见他面庞正被夕阳镀了一层金光,愈显线条隽朗,棱角分明。想到自己嫁了这样一个如山般伟岸男子,纵已与他有了两个孩子,此刻心中却仍涌上了丝丝如少女般甜蜜情怀,忍不住往后把脸靠贴了他胸膛之上,道:“你早上说带我去个地方,是哪里?”
谢醉桥稍稍放缓马势,笑道:“到了你就晓得。”话说着,将她整个人抱着改分腿坐马背之上,低低吆喝了一声马儿,马便又疾驰往前。
草地坡势高低起伏,远望去深深浅浅处处是绿茵,近旁偶有牛羊吃草,被马蹄声惊起而奔动。身下这坐骑是匹驯化而来宝马,背上纵负了双人,奔驰亦迅如闪电。
明瑜见谢醉桥一直往西,身后早看不见朵朵帐篷,再下去远方,就是与西廷划界荥水了,虽有些不解,却并未开口询问,又驰了段路,忽然见他拐马往一丘坡方向而去,到了坡前,吁一声,马终于停住。
谢醉桥从马上下来,托住明瑜腰,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明瑜站定,左右看了下,睁大了眼,望着他道:“你要带我来地方就是这里?”
谢醉桥放开了马缰,改牵住她手,往丘坡大步而去,笑道:“跟我来。”执了她手登上坡顶,手指下方,“阿瑜你看。”
方才坡下,不知这边风光,待登上坡顶,饶是明瑜已经见惯了草原风景,此刻也被眼前美景夺去了呼吸。
她脚下是道弯弯峡谷。天边云隙中间,落日彩光漫射开来,一望无际谷地上,成千上万野花如地毯般密密铺展开来,一阵风过,花毯便齐齐沿了风向倾斜而去,美得不像人间。花海头,汇聚了一汪从荥水流来溪池,池面上铺洒了一层夕阳红光,风起之时,波光粼粼,几只黄羊正溪边悠闲地饮水。
“阿瑜,这里是我有次巡边时无意发现,想着你见了一定会喜欢,早就想带你来。只一直得不了空。”
谢醉桥低头,抚了下她被风吹得凌乱发,低声道。
明瑜靠他肩膀上,轻叹一声:“我想躺这花毯上睡一觉。”
谢醉桥哈哈大笑,笑声惊动那几只黄羊,抬头警惕地望过来,见有人闯入,立刻撒腿飞奔而去。
明瑜抱膝坐溪边白石上,看着谢醉桥水中畅游。
“阿瑜,你也下来。”
他站齐胸水中,朝她招手。
明瑜已经被烈日蒸晒了一天,身上早也汗黏黏,却抿嘴笑了下,只是到了溪边蹲下,用手鞠起清凉水,洗了下自己脸和手。不防他却已经敏捷地分水而来,拉住她手,轻轻一扯,她整个人便跌下了水中。
明瑜水里扑腾了两下,双手死死抱住他脖子,惊慌道:“要是有人来了,看你怎么办!”
“这里很偏僻,不会有人这时候来。就算有,我赶他走就是!”
谢醉桥揽住她腰,低声呵呵笑道。
暮霭已经完全笼罩了下来,天穹深碧如一块翡翠,一轮明月从东南天际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