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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汴京春深 > 第一百五十一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2 / 3)

“侄儿姓赵,名元永。因家父陪婆婆去了大名府拜访名医,大郎奉家父之命,来取家传的那半卷文书。”赵元永落落大方,平视着轮椅上的赵瑜。

赵栩笑道:“大郎,你若拿到文书待如何?拿不到又待如何?”

赵元永眼中不免露出一丝得意和兴奋来,似乎早就知道有人会这么问他,对赵栩点了点头:“爹爹说,三叔若是给我,我就去南通街永成交引铺,自有人送我去大名府见他。若是三叔不给我,我就留在三叔身边,直到拿回文书为止。”他胸有成竹地看着赵瑜认真地说:“三叔你放心,我吃得不多,也不讲究住,我自己带了笔墨纸砚。”

他伸手摸摸背后的小行囊,挺了挺小胸膛,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就是劳烦叔叔替侄儿备几件衣裳,我不穿丝绸,只穿棉布。对了,我一直练习骑射,也能照顾你,帮你更衣洗漱。爹爹说你的腿疾每日要推拿千下,尽管交给我!这几年婆婆的腿,都是我帮着推拿的,下雨天从来不疼。”

赵瑜看着这个小郎,眨了眨眼,无言以对。对于阮玉郎,他从来掌握不到半点先机。

赵栩踱了过来,戏谑道:“就算三叔给了你东西,你又怎么知道真假呢?”

赵元永仰头看向他:“爹爹说,若是三叔一个人见我,八成会给我真的。若是长得比小娘子还好看的六哥也在,八成会给我假的。”

赵栩笑着到一边高几上,取了那半卷文书递给赵元永:“你爹还真是算无遗策。拿去罢。”

赵瑜摇头苦笑了起来,看来阮玉郎十分清楚自己站到六郎一边了,上次没有掐死他,是不是因为毕竟还是同母所出的兄弟?还是如他所说,自己的这条贱命,他随时可以取走,却也没什么意思。

赵元永欠身双手接了过去,往四周看了看,对赵瑜道:“三叔,侄儿失礼了。”

赵瑜和赵栩跟着这个身高不足六尺的小儿走到榻前,把那卷宗摊开来,随即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赵元永从怀里掏出一张白麻纸,摊在那份武宗遗诏上头,开始仔细比照左下角的玉玺纹路。

赵瑜定睛一瞧,不禁□□了一声,匪夷所思地看向赵栩。

赵栩心中大震,翻江倒海,却不动声色。他从来都不会低估阮玉郎,但阮玉郎却也丝毫没有低估他。他先派手下强夺,试探出自己就在崇王府,随即又派稚童巧取,不仅对三叔的性子了如指掌,对自己也有应变之策。他丝毫不在意暴露自己的秘密。这孩子口中的婆婆,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大名府消失的阮姨奶奶。而这个孩子,被置于这般危险的境地毫不自知,必然不是他亲生儿子。他又全无顾忌地交给这个孩子这样一件东西,完全是疯子行径。

又一份制书!却是成宗亲笔,玉玺大印。右上角大大的敕字让人心惊肉跳。

这份制书字迹潦草,看起来是成宗大怒之下所写,怒斥高氏无德善妒,掌掴宫妃,连皇帝都敢打,无法无天。太子璟受她抚育,胆怯懦弱,唯母是从,不堪大任。

立郭妃为后!立崇王瑜为皇太子!

玉玺一侧,的确有成宗御押。

赵永元比照完毕,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赵栩,将手中的白麻放到赵瑜手里:“三叔,爹爹吩咐,将这个作为回礼送给你。”

赵瑜看着手中的制书苦笑起来。这孩子,懂还是不懂?若是懂,又怎会如此从容。若是不懂,难道这上头的词句,他都未曾看过?就只这个而孩子,竟也让他捉摸不透。

“多谢三叔和六哥,那侄儿就先告辞了?”赵永元看着他们,仿佛真的只是来走了趟亲戚,请个安,取件东西。

赵瑜和赵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二人,还不至于像阮玉郎那样无所不用其极,更不会为难眼前这个稚童。赵永元没料到事情如此顺利,小脸上露出惊喜之色,立刻小手翻动,将卷宗卷了起来,解下行囊,将卷宗放了进去,小心地看看赵栩,才又将行囊包好系在身上。

赵栩亲自将他送出大门,看他登上牛车,慢悠悠而去。牛车后不紧不慢地分批缀上了各种打扮的人。

阮玉郎人在大名府?是真是假?看来青神王氏的那半份卷宗,应该是成宗一朝的秘事,早就落在阮玉郎手里。没有派上用场的缘故,恐怕一来对他本人无半点好处,二来三叔腿残,已不可能继承帝位。想起赵瑜淡然说起过的阮玉郎让他选腿还是选命一事,强如赵栩,也不禁心里一寒。三叔他,真的会不恨阮玉郎?不恨太后娘娘?不恨今上?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十几辆牛车被近百人护卫着,缓缓路过陈州门南边的繁台,正值衙门休沐日,赶着暮春来嬉戏的汴京士庶依然随处可见。还不到巳正时分,河边垂柳下已处处可见高歌畅饮的游人。

六娘撩起车帘,看见前头山上的繁塔,有两三只纸鸢飞得极高,似小小黑点,几乎齐了塔尖。牛车侧前方,能见到随行的陈太初身姿挺拔,在马上端坐如松。四周是几家佩刀挂剑背弓的部曲们。若是没有再前头跟在程氏车后的程之才,今日之行才真正好呢。六娘轻叹了口气,放下了车帘。

一定要和六娘九娘挤在一辆车里的七娘愤愤地道:“阿婵,要不是四姐沽名钓誉装腔作势,咱们早就出孝了,你本来可以多出来游玩几次的——”

六娘放下车帘:“阿姗慎言!你怎么一出门又开始口不择言了?”

七娘蔫了下去,喃喃道:“我是为你抱不平,你就要入宫了——”想起六娘前几天在宫里遇到的张蕊珠小产一事,七娘更蔫了,以前她还忿忿不平娘亲看不起她,说她是莲蓬脑袋进宫就会掉,现在服气了,这种事要是她遇上,吓也吓死了,哪里还敢对着官家和娘娘自辩。

九娘摇头道:“你又来了,为翁翁守孝怎么倒变成不平事了?”

七娘搂住九娘的胳膊:“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不该浑说。对了,阿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她有些不对头?听我娘说她家和周家已经定下婚期了,明年三月初八成亲,看她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啊。还有那个姓周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金榜题名。若是又落第了,阿昕也不免太委屈了。”

九娘和六娘对视了一眼,都默然无语。阿昉还没回京,阿昕虽然笑得爽朗,看起来却比上回又瘦了一些,不知道苏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随车服侍的金盏和玉簪赶紧给她们倒了些茶水,又取了些果子出来。七娘又开始抱怨舅舅家多事,打听到陈太初要一路护送,也非要让程之才护送,就程之才那副身板,能护谁啊?连苏昕都能打他一顿,非要来尽这个未来女婿的心,实在讨嫌!

牛车又走了近大半个时辰,沿着山路缓缓上爬。小心翼翼地转过一个弯后,七娘听到外头一片惊叹,赶紧掀开车帘,推开车窗,喜得惊呼了一声:“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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