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从身后抱住,玉曙本以为是有人偷袭,却又担心在这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祸及无辜,只是全身绷紧,只待那人下一步举动。可好一会儿之后,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偷袭,他有些错愕,便以为是遇到了熟识之人。只是,照理,这一次,掌教受了昊天之命令,下西昆仑为太清道德天尊追回那被喻澜盗取的九转真魂丹,而他则是受命寻找半夏,遇到熟识者的几率应是少之又少的。他本能地低下头,看了看那圈在他腰间紧紧抱住他的双手,白皙柔嫩,分明是个姑娘家的手。
姑娘家!?
玉虚宫中女弟子甚少,与他最为熟识的紫苏也从不曾对他有过这般亲昵的举止!
这么一来,这个姑娘家会是谁?因着全无准备,玉曙一时目瞪口呆,满脑空白,无措到了极点。
觉了周围人诧异的侧目,他也惊觉这样无措呆滞下去似乎极不妥当。他有些僵硬地掰开那双手,却只觉那手在微微颤抖。
“姑娘,你是——”不太自在地转过身去,他看到的是一双分明含着泪却倔强地咬牙,怎么也不让那泪淌下来的眼眸,那眼眸中,有着惊喜,有着满足,有着许许多多他看得出却读不懂的情绪。
而这个女子,他素未蒙面。
明明那么想哭,可是,却终是忍住,使劲地把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给眨回去,凝朱深吸了几口气,挤出了甜甜的笑。是的,重逢的时刻,怎么能哭?她不能让他知道,离开他的日子,她过得有多么艰难。他希望她能变得坚强,能修道有成,可是,她似乎是一点长进也没有,怎么能让她失望?
“玉曙,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你不是在西昆仑玉虚宫里修行么?”越是想忍住不哭,却是越地眼眶灼热,心酸如潮汹涌,就连自己也能感觉到笑容的勉强,吸了吸鼻子,凝朱努力让唇角的笑弧往上扬起,还如同从前那般说着打趣的话转移他的注意力:“难道,你是得道出师了,所以下山来找我?”
尽管几位好奇这个女子是从何处得知了他的名讳与来历,可玉曙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眯起眼,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甜美的小姑娘,却觉她身上有着别样的气息,深敛在眸底的光芒让人难以臆测他的心思。“你是妖——”确定之后,他后退一步,原本的错愕变成了一种不带感情的疏离。
“玉曙!?”玉曙后退的那一步让凝朱脸上那本就显得勉强的笑容瞬间变僵了。不知何故,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窜过脑门,她有些急切,上前一步,将那刚刚拉开的距离再度拉近:“你怎么了?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凝朱!”
“凝朱?!”玉曙极慢地重复了一遍她的名讳,深邃如星的眼眸更显得犀利如剑。“抱歉,我不认得你。”他不动声色地再次后退了一步,淡漠地留下一句回应,接着,便在凝朱的极度错愕之中转身离去。
望着那一步一步离去的背影,竟是连回头的动作也不曾有,凝朱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才记得要立刻追上去。
玉曙觉察到凝朱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便就捏了一个诀子,打算隐身而去,不料即便是他隐身,凝朱也似乎能觉察到他的踪迹,一直紧跟着,不肯放弃。
就这样,一直到了宁安城郊,玉曙不得不现身。
“我说过我不认得你!”瞳仁深邃难解,像是不见底一般,斜剔扬锐的剑眉微微蹙起,他从不曾对谁如此严词厉色,可是这一刻,很奇怪的,面对着这个陌生的女子,他有着一种莫名的焦躁,完全无法抑制。就如同她方才看着他时那满眼强自压抑的泪,那强挤出的笑容,那种仿佛从天而降的欣喜,不知从何而来,令他心绪紊乱。
为何会这样?
她是妖,难道,这就是掌教常说的魔障?
她妄想用这魔障来迷惑他?
对,一定是的!
这样想着,他不免神色一凛,双拳稍稍捏紧,微微加重了语气,就连那两道墨染一般的浓眉也免不了打了个浅浅的结:“你若是再跟着我,莫怪我收了你!”
可是,对于他的威胁,凝朱却并不害怕,她往前一步,玉曙便就退后一步,她再往前,他便再退后,仿佛在他与她之间,咫尺的距离便已是陌路天涯,再也无法靠近。最终,她站住,那原本因欣喜而微红的脸如今已是染上了失望的惨白,可却仍旧静静地看着他,做最后的确定:“玉曙,你是真的不认得我了么?”
听她话语中强调着“真的”二字,玉曙轻轻哼了一声,径自垂下头,阴鸷深沉的眼,用最缓慢的度扫过凝朱那惨白的容颜,目光慑得令人几近呼吸窒息:“我从不曾见过你,自然不认得,何来真假之说?!”
“你从没有见过我?”终于,那压抑已久的火爆被这笃定的言语给引燃了,凝朱气得两眼黑,伸手指着玉曙的鼻子,手指无法抑制得抖动:“你,你,你,你竟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我知道了,你如今得道了,成仙了,所以,就耻于同妖为伍,便就假装不认得我!怎么,我让你很丢脸么?!”她越说越火大,到了最后,那尖细的嗓音拖长,如同削尖的响箭,在傍晚的树林中久久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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