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需要任何人懂,只要自己明了就够了。
“天命注定,谁有能力与之抗衡?”沉默了好半晌,他才低低地叹息一声,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情绪在胸臆里一忍再忍,心中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紧绷:“就连上古的神祗们,也绝不敢轻易逆天而行。”
“即便是天命又如何?”青玄冷冷的嗤笑了一声,只觉得他此刻的言语和行为,无疑是在不屈不挠地为自己找借口狡辩推脱,更是打心眼中看轻了他,一时之间,思及自己对千色的情意,免不了豪言壮语,慷慨激昂:“只要是我认定的,即便是逆了天命,倒了乾坤,我也决不会放手!”
这么一番言语,听在他人耳中无疑是有好高骛远之嫌,可风锦听罢却是半垂着头,没人看得清他此时是什么表情,只有他知道自己似乎是颤抖了一下,似乎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泄而出,让人刚想要牢牢抓住,却又无法再觅见踪影,转瞬而逝。“是么?”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语气语气敛得极淡,往前方有着些微亮光之处而去,明明神色坦然,可却故意语焉不详:“信口开河的事,大凡天下,有谁不会?”
青玄倒也不谦虚,跟在他的身后,没有废话,只铿然有声地应了五个字:“我言出必行。”
如同白玉珠子落在青瓷的盘子里,激荡起了极清脆的声音,那一瞬,仿佛是被这初生牛犊的勇气和坚决震慑了一般,风锦略略顿了顿,语气依旧平静,却终于在辛酸苦涩的笑意中露出了一丝丝欣慰:“如若果真如此,自是极好。我拭目以待——”
他话音未落,那微微有着亮光处突然有一道模糊的人影一闪而过,风锦的言语突然便就戛然而止,反应极快地往前追过去,竟是刚巧拦住那人的去路。
“竟然是你?!”看着那不明身份的人,风锦的言语之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似乎与那人极为熟识,一时之间无法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而那人竟然也愣住了,许是没有料到自己已是捏了诀子多方掩饰,可风锦还是认出了自己,只呆呆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个反应。
青玄错愕之下追了过去,却依稀见到那人的形,已觉得有几分陌生,至于样貌,因着咒诀的掩饰,更是看不真切。
风锦盯着那人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几番,那原本惊异的表情上迅着染上了肃然。“九转真魂丹在你身上!”他笃定地开口,虽然并没有不客气索讨的言语,可高而俊挺的身形带着凛然的压迫感,极自然地拦住那人的去路,显出了绝不姑息的坚决。
“是又如何?”那人似乎也已经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了,急地以镇定掩饰了方才那片刻的呆滞与慌乱,异常沙哑的嗓音将最后的话尾咬牙切齿地挤出唇缝,虽是告诫,可眼眸中仍旧平添了一抹狠绝的杀意:“挡我者死,风锦,我不想与你动手!”
“要我死,得要看你有没有那本事。”风锦凝声低语,瞳眸里闪过一抹异色,挑高的眉梢让人猜不透他现今是喜还是怒。沉默了好一会,他才开口,黑眸深处明亮得有些异常,一点也不惧怕那神秘人周身所散出的敌意与杀气:“只要你把九转真魂丹交给我,我可以当做未曾见过你,当做什么也不曾生过。”
那人神色一凛:“休想!”话音未落,眼眸微微眯起,无形的风刀已是迫近风锦,妄图为自己赢得一个脱身的契机!而风锦不见丝毫着慌,身形岿然不动,不过手掌轻轻一挥,便就接下了那凌厉的攻势。
那人与风锦的修为显然是伯仲之间,在这狭窄阴暗的溶洞内,他们彼此互不相让,一时胜负难分。
青玄躲在一旁的大钟乳后,正寻思着要不要上前去助风锦的一臂之力,却只觉耳边有一丝异样的风声,他机警地转身一看,不过数步之遥,那虎视眈眈的不正是喻澜么?!
青玄暗叫一声不好,微微顾视了一番左右,现自己无路可退,也无路可逃。
喻澜面色阴沉,眸中荡漾起冷漠的阴霾,殷红如雪的唇狠命地一抿,目光凌厉得摄人心魂。“若不是将九转真魂丹给了那人,我又哪得机会引开风锦的注意?!”她阴恻恻地笑着,缓缓地逼近青玄,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正在研磨的刀子,寒寒地碜人:“没了九转真魂丹,我总还有机会找别的东西代替,不过,我的倨枫已经不能再等了!”
是的,倨枫如今是真的不能等了,所以,她宁肯舍了九转真魂丹设下陷阱,也誓要得到青玄的躯体。只要能保得住倨枫的魂魄不散,便就还有希望,哪怕需要生生世世四方流浪,带着他不断地寻找躯体,那又如何?哪怕是被千色天涯海角地追杀,又怎样?她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只求他留在她的身边,永不离去!
“你想要做什么?”虽然明知退与逃都是徒劳,可青玄仍旧免不了本能地往后退,当身子触到阴冷潮湿的溶洞壁时,他打定了主意,即便是孤注一掷,也要试着突破这险境,决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更何况,与喻澜交手,他也不见得就一定是输!
喻澜棱起眉,举手投足间只有无边无际的冷漠,无边无际的寒沉,就连笑也是那般阴冷如斯,仿佛一口古井涟滟了百年月光后留下的寒气,沁魂噬骨:“抱歉得很,今日我若不杀了你,我的倨枫便不能活!”
千色与紫苏一前一后寻找着与风锦会合的路。
溶洞内时不时有些积水,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湿漉漉的,腻着脚趾极不舒服。紫苏一路上紧闭着唇,冷着脸一声不吭,可心里却是难以言喻的心潮澎湃,浪涌一般掀起惊涛骇浪。
她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师父对眼前这个女子余情未了,可是,这个有眼不识有情郎的女子却似乎已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认定了那个目无尊长的小徒弟。她心里憋屈得很,一方面为师父鸣不平,想不通自家温文儒雅博学多才的师父究竟是哪里比不过那个牙尖嘴利的混小子,另一方面,也免不了有些心酸吃味。
千色素来寡言少语,与紫苏不仅有旧隰,还有新愁,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两人便免不了一路无言,气氛也就持续僵持着。
越是往前走,溶洞越的狭窄,紫苏的心也如同是被挤在了某一处窄小的地方,紧缩得难受。
“你真的已经对我师父——”终于,她再也忍不住了,突兀地开了个话头,却因着一时尴尬,不知该要如何继续下去,自己也免不了有些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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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色霜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