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子谢泽现如今不在皇陵思过,而是正在位于京城城东的清水巷韩宅。
已是十一月,天气渐冷。那晚谢泽收拾方癞子,伤口裂开,经过调养,伤势比先时好上许多。
谢泽也就不再愿意每日只待在房中,时常会在院中走动。看前院的海棠树,看后院的花草果蔬。
毕竟二进的宅子,总共也只这么大一点。
自搬进清水巷后,隔三差五会有一些邻居大娘来韩宅串门,或是送把菜,或是借点醋。
邻里关系和睦是件好事,但韩濯缨不免有点担心。
如今她那个“兄长”清醒过来,她也不好明目张胆地在他脸上摆弄,为他改装。但她又害怕他原本的模样会惹人生疑,招致祸患。
这日阳光明媚,谢泽找了个瓢葫芦,在后院浇菜。
院中花草菜蔬大多数是韩二叔生前种下的。韩二叔性格沉闷,因为早年丢失侄子一事心中有愧,又瘸了一条腿,平日里寡言少语,只爱种菜种花。
当然,谢泽浇菜仅仅是因为闲得无聊罢了。——韩家厢房桌上摆放的那几本杂记他很小就看过,且烂熟于心。
论藏书之丰,天下又有哪里比得过宫廷呢?
不过,谢泽发现一件挺有趣的事情。自从他开始去后院浇菜,他那个“妹妹”就变着花样想照顾他的脸。
“天冷,也有风,我帮你涂点面霜吧?”韩濯缨试探着问。
谢泽笑得温和,拒绝的却很干脆:“不必了,妹妹自用就好。哥哥是男子,皮糙肉厚,用不到那些。”
他说着舀了一瓢水,细心灌溉青菜。
韩濯缨望着他在阳光下的俊美脸庞,心想,皮糙肉厚?她可能是对这个词有误解。再说,她也不是为了让他保湿防风,是想给他改装,让他有那么些许神似她生父韩靖啊。
他先时待在厢房也就罢了,可以借口在养伤,拒绝邻居的探视。现如今整日在院子晃荡。若有邻居串门不巧撞上,惹人怀疑就不好了。
见这个法子不行,韩濯缨眼珠一转,换了主意。她垂眸低语,声音细细:“哥哥是嫌弃我了么?”
“嗯?”谢泽挑一挑眉,正浇菜的手微微一抖,有水滴落在青色菜叶上。
他在韩宅养伤这几天,这个妹妹除了哄骗他说他们是亲兄妹那次,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情真意切地叫他哥哥。
——他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们平日里都不这么唤他。
这是在撒娇么?
“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连这等小事都要拒绝?”韩濯缨看着他,眼神执拗,分明是个被兄长伤了心的妹妹。
谢泽眸中漾起笑意,想到自己这些时日俨然是一个好兄长,论理不应该拒绝。于是,他点一点头,有些勉为其难的样子:“那好吧,你把面霜给我。”
见目的达成,韩濯缨唇角微微翘起。然而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她又立刻摇头,像个娇蛮的小姑娘:“不行,我帮你,你按我说的去办。”
谢泽面露难色:“我,菜还没浇完。我在这儿胡乱涂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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