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去食堂的必经之路,校领导可能出于某种鲶鱼效应的心态,还特地把荣誉墻立在了这裏。
宋理枝忽然生出了点兴致,在荣誉墻前停下脚步。
那上面排着上次考试的年级前几,端正的证件照上,一二三名都被女生包揽了。
鹦鹉跟着他宋哥看了两眼,点了点大红的公告栏纸张说:“咱读书那会儿,这墻上还每回都有你的名字。”
宋理枝看着墻上的照片沈吟了会儿。
或许宋理枝这趟是和某人一起回来的,也或许终于遇上了个从前的故人,能说说旧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了指十名左右的位置,说:“我的照片一般在这块儿。”
又移动手臂换指到前几,“咱班成绩最好的那个,一般在这儿。”
他说完后重新把手揣兜裏,余光裏,刚刚一路叭叭的鹦鹉突然没了声儿。
宋理枝看了他一眼,“你什么表情?”
鹦鹉这才回过神来,瞪大眼睛,“不是……宋哥你好久没提过……”
他想说顺着宋理枝说“成绩最好的那个”,想了想还是直接说名字算了,“你好久没提过牧廉了。”
宋理枝重新把头偏过去,目光落在人工湖的柳树上,不咸不淡地接了句:“是么?”
大概是他终于没了当年说起这人时的怨恨不满,以此为契机,鹦鹉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以牧廉为话题,开始了持久的输出。
他说当年牧廉转来没多久就把班上第一的名头从宋理枝手上抢走了,说那会儿他们总一起打游戏,结果只有自己的成绩不好,说宋理枝和牧廉俩人一直很会读书,怪不得能考上那么顶尖的大学。
说到这裏,鹦鹉又横生感慨:“你说牧廉成绩一直那么好,怎么高考反而滑铁卢了?”
宋理枝楞了下。
其实也算不上滑铁卢,只是比预估的分少了不少,导致现在选的专业是他们大学裏并不出彩的。
宋理枝抬眸问:“你们有联系?你怎么知道他高考没考好?”
“没有啊,咱们这几个除了你没谁敢主动找他吧。”鹦鹉说:“高考之后我回初中补那个团组织材料遇上了,随便聊了几句。”
“挺巧的,好像也是在这儿遇上的。”鹦鹉踩了踩脚下,回忆着说:“我那会儿还劝他,要是觉得考得不好就别填那么好的学校了,毕竟以后专业更重要不是?”
那会儿他们刚估完分,学校家长之间操心的全是填志愿的事儿,铺天盖地的标语和建议,都是“选个好学校不如选个好专业”。
鹦鹉那会儿也被洗脑得深信不疑,他看着宋理枝说:“结果我跟人建议人压根不听啊,他说他就考你们现在这学校,不换了。”
宋理枝的睫毛颤了颤,心头似有所感地重跳了两下,他没忍住问:“为什么?”
“我当时也这么问他来着。”鹦鹉说。
“他说,他跟人约好了。”
说到这裏顿了下,鹦鹉看了眼宋理枝的表情,才继续:“哎宋哥,你说他是不是看上哪个妹子了,跑大学谈恋爱去了……”
他顺着这话题挤眉弄眼的,边走边和宋理枝哔哔。
但宋理枝一路没说话。
他心思早不在这儿了,他在听到“跟人约好了”的那一秒,思绪就被扯到了高考后的某天。
那天他和牧廉站在房门口对峙,眸光深重地问牧廉:“成绩出来后,你还跟我去一个学校么?”
牧廉当时没给他回答。
现在夕阳正好,湖边依旧是那排柳树,树边依旧矗立着大红的荣誉墻。
墻上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总有人正当年少风华。
此刻就在这儿,在多年前的母校裏,借由一位故人之口,宋理枝终于听到了迟到了好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