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书想了想,看向他:“好像特别高兴。”
比之前所有时候都要高兴,这样的表情,他也某些时候无意中在自己脸上见到过……
宋理枝失笑,没再作声,又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宋理枝确实很高兴,非常高兴。
如果当时那场清明的秘事没被奶奶撞破,他们其实早该如此。
趁着学生时代的最后一点尾巴,谈一场隐秘而雀跃的恋爱。
他们那会儿在教室的位置离得没这么近,如果宋理枝上课的时候想起什么要跟牧廉说了,大概率也是像现在这样,偷笑着低下头,把手机放在桌肚裏,单手快速打字。
牧廉会说什么呢?
宋理枝觉得以他当年管自己那劲儿,大概会在聊天框裏回:做题,别玩手机。
那时候是高三,每次他俩一块儿凑堆写卷子,宋理枝偶尔走神的时候,牧廉总会发现,像在身上安了个专属小少爷的雷达。
他会停下滑动的笔尖,薄薄的眼皮向上瞥扫过来,然后把笔帽翻转,点两下宋理枝的卷子。
宋理枝每次回神,第一眼看到的都是牧廉淡淡的眼尾和这人半睁的眸子。
他每次都会心跳漏一拍,然后越发觉得,学校裏那帮妹子审美还是在线的。
他这便宜哥哥是真帅。
宋理枝无意识地想着这些旧事,垂眸盯着手机发呆。
其实没有晚多久对吧?即使他们错过了高三,他们还有大三,还有好多好多个往后的日子。
毕竟他以为自己再难以体会到的偷偷摸摸的“早恋”,这会儿阴差阳错下,不也体验到了么?
失而覆得的意义大抵就在于此,宋理枝一度觉得他再也不会有当年那种欢喜过盛的心境,以为不会再拥有那么存粹的高兴。
但他低估了人类对于爱的能力。
其实他曾经迷恋享受的所有,包括向往追逐的未来,他都会拥有。
只要牧廉还在,因为牧廉还在。
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屏幕在宋理枝出神的时候暗了下去,这会儿又重新亮起来,一解锁,牧廉的回覆就跳出来:“老中在看你,别玩手机。”
和宋理枝猜测中的回覆十分神似。
所以说,宋理枝那一瞬间想,看吧,牧廉一直都在。
他没听某人的建议,叛逆地打字:“老中是谁?”
“老中医的简称。”和老苦是一个道理。
宋理枝没忍住,低着头笑出了声。
所有同学都被教授强行要求挪到了前面,偌大的教室裏,只有宋理枝那声轻笑在飘荡。
但老中一道眼刀扫过来的时候,某人十分有经验地把手机快速塞进裤兜,已经双手放在桌面上开始转笔了。
他迎上人目光,礼貌地回了个笑。
老中望着他,礼貌地回了个皱眉。
不知道是刚刚那个不愉快的对视,还是懂了宋理枝那声轻笑的含义,宋理枝的好心情很快就被老中宣布的第四个规则戳破了。
作为一门选修课,老中真是把课堂玩出了花。
前边那么多规矩就算了,还给全班搞分组制,按照座位来,跟旁边的同学两两一组。
不仅如此,这教授站在臺上每三分钟会抛出一个问题,随机抽取组别回答,答不上来的直接按照比例扣期末的分值。
一堂课下来,全班被抽了个遍,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几十号人合体嘆了口气,声音汇聚在一起,出现了种殊途同归的心酸。
而那教授满意地哼哼两声,拿着他的保温壶去了教师休息室。
跟宋理枝组队的是他旁边的那妹子,刚刚找答案的时候都是两人交流,瞬间就建立起了种革命友谊。
“你是建筑系的?我好像听说过,你是宋理枝?”教授踏出门,妹子松下紧绷的精神,进入了闲聊模式。
宋理枝刚知道这姑娘是电子信息院的,跟他们离得挺远,挑眉问:“我脸上写名字了?”
妹子被逗笑了,摆摆手说:“没,你这脸吧,很难猜不出来。”
宋理枝心裏急着想趁下课跟牧廉讲两句,表面上笑着应和,还跟妹子交换了微信,实际上身子都快侧到后边去了。
然后他就发现,余光裏,牧廉也正被他旁边的两个妹子缠着。
原本定好了是两两一组,但奈何牧廉右边没人,教授把他安排给了俩妹子。
宋理枝跟同桌结束了对话,彻底转过头去,正好听见那俩妹子说,以后要一块做小组作业,想跟牧廉加微信。
听上去倒是冠冕堂皇,实际上她俩眼睛都冒光,盯着牧廉就像盯盘子裏一块上好的肉。
宋理枝原本笑吟吟的表情立刻就垮了。
这要是加了微信还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