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子上挂着两条项链十分显眼,一根吊着个骨制的哨子,一根吊着块比他耳坠稍大些的小石头。
“星央!”贺平大声叫他,挥动双手示意他过来,“还认得我不?让你们的人匀十几匹马出来套车行不行?”
星央打马近前,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展开仔细看了好一会儿,才道:“将军说,带你们到仙慈关,没别的了。”
他讲的宣京官话,调子有些拗口,但语句很流畅。
周遭的骑兵们都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贺平拍拍身后银车上的铁皮箱子,示意他看看左右,“这没马拉车,我们也走不了啊。”
“马是伙伴,不能随便借给你们。”星央看着他们,伸出手说:“除非你们,给钱。”
“你口中的‘将军’就是郡主吧?”贺长期抹了把脸,“郡主知道你们这么勒索押送军饷的队伍么?”
“你们也可以推着车过去。”星央将信纸装进信封,揣回胸前,认真回道:“将军信任我们,一定会赞同我们的做法。”
他顺势握住垂在心口的那枚绿松石,垂首阖眼祝祷。
“天神庇佑将军。”
低语的祝福飘向远方,悠远的天空澄澈无比,就像隔了千山万水的江河深处。
贺今行屏住气息寻觅许久,肺腑濒临极限,不得已上浮冒出水面。
大雨仍未止,噼里啪啦地打着江面,江水毫无芥蒂地反将其收容。
他深吸一口气,重又下潜,换了个方向寻人。如此来回几次,终于找到了昏迷在一大丛水草里的柳从心。
他立即游过去将人拖起,拖到一半,却好似有人在反方向拉扯一般,怎么也拖不动。定睛看去,却是柳从心的脚踝不知怎么被细密的水草缠住了。
他只得回头,拼命地去解绕成一团的水草,却越急越是怎么也解不开。
空气一点点耗尽,他想到身上还带着一把匕首,要伸手去拔时,一股水流涌过来。
陆双楼游到他面前,相距不过一尺,相视无言。
水里十分安静,重压之下,一呼一吸过去,心跳逐渐如鼓擂动,仿佛在倒计时间。
贺今行摸到匕首的同时,前者指着他做了个向上的手势,然后四指并掌横斜一划。
他即刻会意,放下手头这边,去捞柳从心的肩背。在陆双楼接替他的位置,一刀割断水草之后,带着人快速上游。终于在将要气尽力竭之时,浮出水面。
许轻名与钱书醒赶忙划着小船驶过来,将他俩拉到船上去。
贺今行伏着船舷喘了好一会儿,憋得涨红变紫的脸色才缓过来,再回头去找陆双楼。
后者已经上了漆吾卫的船,一名漆吾卫给他打着伞,另一名年龄最长的拿帕子给他擦头发。他裹着毯子,面上血色全无,只有眼眸漆黑得令人心惊。
贺今行算了算时间,正是“愫梦”可能发作的日子,立时心头一震。
他张口欲喊“双楼”,就见对方向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那两个字便卡在喉咙口,再也无法加诸声调。
“柳少爷的状况太差了。”许轻名忽然出声,再伸手到柳从心鼻下一探,“呼吸微弱如风中残烛,怕是不好。”
贺今行毫不迟疑地转身,简要检查了一遍,“他背上伤口太深,又溺了水,必须找大夫才行。”
“秋玉还在岸上,”钱书醒边划船,边看向江岸,猜测道:“他们应该带着大夫。”
说罢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贺今行在许轻名的帮助下,快速帮柳从心清出口鼻与腹腔积水,简单地包扎,一手扶住对方上半身,一手按着腕摸脉。
脉象极浅,若有似无,乃将死之兆。
他皱着眉,脑海里飞速地闪过各种各样可能的办法,然而眨眼便否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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