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胜瑜马上改口,“彩霞同志,我是说彩霞同志。”
石韵不愿意被人占便宜叫妹妹,但对同志这种极正经的称呼也不怎么执着,便道,“你叫我彩霞就可以。”
周胜瑜自刚见面起就对薛彩霞这个人充满了兴趣,这时坐近了细看,就发现两天没见,她脸上的伤痕消下去不少,白皙的肤色和细致秀美的五官就显现出来。
她不但脸长得好,眼神中还带着一抹镇定自信,转头回眸间有种别样的动人之处,竟然是个比电影明星都不差的漂亮姑娘。
顿时有点明白赵卫萍为什么会对她私下去找冉振华的事那么介意了。
心里有点痒,忍不住想逗逗她,“也好,叫同志确实生疏了,我叫你彩霞,你跟卫萍一样,叫我胜瑜哥就行。”
石韵直接跳过他这个提议,问道,“你身上带文娱片了”
周胜瑜眨眨眼,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子口袋,口袋里有一个四四方方烟盒大小的隆起,正是一盒文娱片。
“你怎么知道”
所谓文娱片,其实就是扑克牌。
运动刚开始的那两年,大家还能照常玩扑克娱乐,后来破四旧活动越搞声势越大,轰轰烈烈的,波及范围越来越广,就有人说扑克牌是西方势力,然后就给禁了。
再后来,大家发现这东西还不能禁,不但广大人民群众需要它,造反派和红卫兵闲暇时也需要它来进行革命娱乐。
于是就给扑克牌换了个名字叫做文娱片,再把jqk等内容直接改成数字11,12,13。
这样改头换面一番之后,扑克牌就成了文娱片,由破四旧变成了立四新,再度生产上市。
从宁市到首都,他们坐的这种绿皮火车要开二十几个小时,如果路况不佳,再晚点上几个小时也是常事。
周胜瑜于是就带上了一副文娱片,预备着路上实在无聊的时候,大家可以打打牌消磨时间。
他本来打算把这当成一个惊喜,等大家过了上车的新鲜劲,觉得无聊时再拿出来的,不想却被薛彩霞发现了。
于是干脆就把扑克牌直接掏出来,往两个下铺之间的长条小桌上一扔,“既然你都发现了,那咱们就来打扑克吧。”
冉振华也很配合地往前坐坐,凑到小桌旁,“行啊。”
周胜瑜一看就是个玩扑克的老手,很熟练地开始稀里哗啦的洗牌,一边洗一边问石韵,“锄大地,争上游,跑得快,敲三家,掼蛋,够级,捉黑叉,你玩哪种”
石韵本来想把周胜瑜的扑克借过来自己玩玩翻牌,或者二十四点打发时间,没想到这两人态度都挺好,她一提文娱片,两人就卷起袖子准备陪着她一起打扑克了。
系统分析,“看他们这样子,肯定提前也得了赵行勉的嘱咐,不然不能这么把你当回事。”
石韵同意,“没错。”
不过她也无所谓,自己玩,或是和别人一起玩都是玩,后者还更热闹些,于是便慢吞吞移到桌边,“随你们,我都行。”
周胜瑜挑挑眉,心想看不出来啊。
他说的虽然都是些很大众的玩法,且规则有不少都大同小异,但能全都搞清楚的人不多,一般人都是只知道其中的两三种而已。
薛彩霞这小姑娘据说以前是个闷葫芦,都不怎么和人说话的,竟然所有的扑克牌玩法都知之甚详,真是人不可貌相。
过一会,赵卫国兄妹俩打了水回来,见到他们竟然在玩扑克,自然也是要参与的。
冉振华就提议,“那我们再找个人一起玩敲三家吧。”
敲三家的玩法是六个人分两方对战,他们人多正好玩这个。
火车上几乎全是闲人,想找个人一起玩牌那是容易之极的事情。
他们这边扑克牌摆出来之后,周围的乘客还有路过打水上厕所的,都要朝这边探头探脑。
有个十来岁的小男孩,路过看到这里在打牌就站住不肯走了,他妈妈拉了半天没拉动,干脆不管他,自己回去。
小男孩反应敏捷,一听到了冉振华说要找人一起玩,立刻就窜上来毛遂自荐,嘴里叫得甜,“哥哥姐姐,你们好,我是隔壁车厢的,我叫小刚,带我一起玩吧。”
周胜瑜也不嫌他小,笑问道,“你会玩吗”
小男孩使劲点头,“会会”
周胜瑜便同意,“行啊。”
小男孩确实会玩,知道玩敲三家,隔座的是一方,坐下后就先找自己人。
眨巴着圆眼睛,看看隔着周胜瑜和自己坐在同一侧的石韵,再看看对面铺上,坐在冉振华和赵卫国之间的赵卫萍,找准了自己人,“我和两个姐姐是一边的。”
赵卫萍满脸的不乐意,但忍住了,没为这点小事再闹着换位置。
她都能忍住,石韵当然更无所谓,提议道,“开始之前,咱们要把彩头定好才行,找张纸来记分,最后按分数算账。”
赵卫萍惊呼,“你要赌钱这怎么行”
石韵简直无语,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忍不住都要替她叹气,“赵卫萍,等你爸退休了你可要怎么办啊”
这样愣头青一样,想什么说什么,说话根本不过脑子,没了首长爸的庇护,她以后要怎么办啊
赵卫萍莫名其妙,一时没转过弯来。
看石韵这么镇定,就知道自己可能猜错了,她并不是要赌钱,不过这跟自己爸退休又有什么关系
另外几人,除了那个小男孩之外,倒都是旁观者清,全听懂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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