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结束了。
林嘉安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深深地、无力地叹了一口气。
警方还没有离去,他们正停留在现场调查事故原因,但已经被询问过的他们显然已经可以离开。
所以原先那个畏畏缩缩、说话都语无伦次的司机,竟然在短短的几秒内变得行动迅速敏捷。
他趁林嘉安不注意,拉开车门、钻进驾驶座,几秒内就启动了发动机、挂好了挡,只等那一脚油门踩下去。此刻他才真正像一个老司机沉稳的模样。
幸好她一直都有把余光放在司机身上,否则真的可能让他逃走。
林嘉安扒住了未摇上去的车窗,另一只手放在了方向盘上。“师傅,我这还没上去呢,你干嘛这么着急走啊?”
她的声音故意提得很大,吸引了周围一两个民警的注意。
司机一看也害怕了,兴许是担心自己暴露,他也没有强行的踩油门脱身离开。
“目的地还没到呢,师傅你不把我送回去,这荒郊野岭我可打不到车了。”林嘉安对他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然后自顾自地跑到另一边拉开了副驾驶位。
手机的录像也已经开好。
后座是不敢坐的,万一这司机自顾自驱车离开了怎么办?万一这司机真有问题,真的和这个事故的制造人是一伙的怎么办?万一他鱼死网破,带着她一块冲下的山崖怎么办?
这就玩完了。
现在民警还在旁边,她也还算是安全的。
“师傅,我们先不急着走。”她用眼神暗示了一下旁边的民警,警告的意味很强。
这司机也是真的心虚,一个眼神的暗示下来,他就不敢有什么动作了,十分顺从地把手从方向盘和换挡杆上拿开。
林嘉安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一把拔了他的车钥匙。“师傅,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过的患难之交了,好好聊一聊吧!”
司机心虚地笑了一下,看到车钥匙被拔有些着急,但还是没敢伸手去拦她,眼神也不敢和林嘉安对视上。
“聊,聊什么啊?”他眼神四处乱瞥,面对林嘉安却像是比面对警方更加得慌张不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林嘉安嘴角抽动了一下,她这还什么都没问呢,司机就已经自露马脚了。
看来这的的确确不是一场意外。
那这到底是谁找来的人?如此不聪明、谨慎。
林嘉安觉得好笑、荒谬,又背脊一寒。
“我还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呢!你怎么就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呀?”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起来。“还是说,你自己心里有鬼呢?”
司机哆哆嗦嗦地没敢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三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双鬓依稀可见斑白,眼角也已经爬上了皱纹,时间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也许他是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叛逆期青年的父亲,一个耄耋老人的儿子。
他比林嘉安多熬过了好些年的岁月,但如今这个可以称之为叔叔的男人却在她面前战战兢兢、如坐针毡,心虚和慌乱溢于言表。
林嘉安觉得好滑稽,好可笑。
“叔叔。”她改了一下称呼。“你刚刚看到了吗?那辆大货车就直接冲下了山崖,我不知道里面坐了多少人,但我敢肯定无一生还。”
“你还看到那辆小轿车里面的人了吗?那个女孩那么年轻漂亮,那个司机也许家里还有恩爱的妻子、要赡养的父母和要教育的小孩。
救护车是来了,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受了多大的伤。
万他们一落下了残疾,想得更悲观一些,万一他们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林嘉安说的话点到为止,一是她不愿意把话说得太透,二是说到这些她也难免觉得唏嘘和悲伤。
这司机明显比她更感同身受,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及到他内心最薄弱的地方了,他眼眶泛红,悲伤随之溢出。
“我,我,我………”他我了半天,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让他如此犹豫。
林嘉安看了他半晌,有些脱力地靠在了椅背上,尽管疲倦不堪,但他还是强迫着自己去思考。
白琏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跟在她的车后面?事故就是谁一手策划的?
是白琏自己吗?
应该不是,料想她也不会蠢到在事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就想来看一下案发现场。
那难道是秦楩?
也许也不是,倘若白琏已经将这些事情告诉秦楩的话,那她也不应该会被殃及池鱼。
那难道是……吴家?
上一次他们的接触交流还是泠郊那块地的交易,按理说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找麻烦才是,难道……结果有误,他们并没有竞拍下来吗?
林嘉安一凛,立马掏出手机搜索了起来。当看见词条给出的结果、竞拍成功的是秦氏时,她才恍然大悟。
居然……果然……竟然。
此刻她才有了那种确切的、劫后余生的感觉,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
然后她又逼自己心硬心狠,不要再去纠结这些事,而是解决当下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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