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尧眼神微变,那柄剑是秋风欢。
是司空同这两百年都没有出鞘的佩剑秋风欢。
这柄剑百多年前才被司空同找回来,他生前与魔族在人界大战,围困战败后秋风欢遗落在人界。后来他死后化为厉鬼,过了很长一段浑浑噩噩的时期,等记起过去发生的一切后,便把遗失的秋风欢找了回来。
只不过剑找回来了,用它的人再也回不来了,温文尔雅的司空同死了。
时隔两百年,司空同再一次拔出了剑。
曾经的司空同回不来了,现在的司空同彻头彻尾的改变了。
但他还是能够再一次拥有和守护他珍视的事物。
”不过是我座下的白骨亡灵,再敢非议骁尧”
”不过是一个万骨王座,毁掉一个再造一个也不难。”
两句森寒的话语从司空同嘴裏吐出,受到重创的万骨王座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凛冽北风阴森的哀嚎。
季骁尧又是一阵发抖,这一次是习惯性的,听见这个声音本能地抖一抖,毕竟在现实中只有凛冬腊月才能感受到这种诡异的“呜呜”声。
司空同一声轻哼,满室的”呜呜”声都消失了,他抱着尸人取了殿中他想要的东西后转身离开。
随着司空同的走远,白骨殿中又一次发出嗡嗡嗡的声响,死灵和骨精的没长脑子却长了个大嘴巴的本性再一次覆发。
司空同将季骁尧带到一处遍布红粉池水的地方,大大小小粉嫩嫩的养尸水池子星罗密布。司空同不由想起了尸人第一次进入其中的场景,了无生气,不断下沈下沈,与世隔绝让他无法接近和碰触。
心口骤然一痛,和刚才在白骨殿听见那些亡灵白骨最初说出的那些话时的心情一样,久久不能平息。、它们说他怎么会亲自抱着废物回来。
废物
那是当初他每一次对尸人的称呼。
他进入白骨殿就想到了曾经尸人倒在地上一次次说着“疼”,不断流泪,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如今回忆起来却是每一个细节都在扎痛他。
那时候就是骁尧,尸人不单单是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那时候的骁尧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司空同一想到自己踢他,将他踩在脚下,瞬间对自己的怒火迁怒到了议论纷纷的万骨头上。
他叫它们闭嘴,也是叫自己不要深想,越想会越悔不当初。
司空同放下一路抱着的季骁尧,开始慢慢解自己身上的衣服,等他把沾上血污的外袍脱下来了,转头发现身侧的尸人还是一动不动。
一双灵动的眼珠子倒是滴溜溜的看着他。
“怎么不脱衣服?”司空同伸向季骁尧的领口又止住。
“主子说过,没有命令不许脱下来。”
司空同的一阵无言,喉间像是无形地掐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是啊,这是他亲口说的,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尸人把衣服脱下来,那时候他看见骁尧和他养的魔族妖族尸人泡在一个池子裏,一怒之下就说了这样的话。
他早就忘记了,但骁尧一直记得。
所以没有他的命令,骁尧一直穿着那日他扔给他的衣服直到今日吗?
司空同看着尸人身上沾满魔族污血被风暴割裂出一条条大口子的黑衣,血红的眼酸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