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悄说,“高兴了,不高兴了,都会打。有时是因为在外面输光了钱,没钱买烟喝酒。有时是在家因为看我和我妈不顺眼,只要和他多说一句话,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谢不菲不寒而栗,渐渐握紧拳头:“这不就是家暴吗?”
“是啊。”虞悄垂下眼,“所以他入狱了,判了五年,是我亲手送进去的。”
“今年就是第五年。”
谢不菲没有说话,默默地伸出手,将她按在怀里。两个人紧密地拥抱在一起,手臂搭在腰间,足尖相抵,仿佛紧紧依附彼此而生的菟丝花,密不可分地纠缠着。
虞悄沉默了许久,慢慢地说:“我们家是从一个很穷的小村子出来的。我爸妈结婚以后来城市打拼,后来我爸就变了,找不到工作,天天出去赌。他觉得读书没用,一直让我辍学出去打工,给他赚钱。”
谢不菲一窒:“你成绩明明这么好……”
“小山村的思想观念太落后了。”虞悄笑了笑,“我妈求了他很久,他才勉强同意让我上完高中。”
“我记得那一天,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我和我妈都在睡觉,他忽然踹开门,扯着我妈的头发把她拖下了床。”
“他比以前揍得更凶、更狠,说话都带着浓浓的酒气,好像已经疯了。我推开房门时,看见我妈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满地是血。他转头看着我,让我去厨房把刀拿来。”
“我走进厨房,偷偷报了警,然后拿上了那把菜刀。”
谢不菲顿了一下,感觉猜到了什么。
“你刺伤了他?”
虞悄低声说:“是。”
她双手颤抖地握住那把刀,捅向男人的后背。
“这个场景,我还时不时梦到。”虞悄闭上眼,睫毛轻轻震颤,“我妈躺在地上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就在那个瞬间,我很害怕,也很绝望。刀子抽出来,血流得满手都是。”
谢不菲心中顿时酸软一片,难以言喻。
“别怕,别怕,都过去了……”她的手指在虞悄的发间温柔地拨弄着,声音轻柔如夜风逡巡而过,“悄悄,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比很多人都要勇敢。”
虞悄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良久,闷闷地说:“……学姐,我没和其他人说过这些。”
现在,她把自己从里到外地剖开,露出那些黑黑白白的是非过往,事无巨细地呈现在谢不菲的眼前。
谢不菲垂下头,伸手拨开凌乱的碎发,在她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那我替悄悄保密,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会越变越强大,你爸爸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伤害到你了。”
虞悄眨了眨眼睛,眼中的酸涩渐渐退去。她笑了一下,用力地点点头:“嗯,会好的。”
谢不菲也跟着笑,橘红的光影里,她的眼睛灿灿发亮,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温暖而动人。
“不早了,睡吧。”
虞悄无意识地在谢不菲颈间蹭了蹭:“晚安。”
她想,学姐真的好温柔。
或许是终于把陈年旧事在阳光下彻底铺开,她感觉浑身轻松,带着这个念头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睡梦中似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声音温柔:“晚安,祝你再也不会做噩梦。”
一夜好梦,她没有再惊醒。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洒进室内。早晨八点,虞悄的生物钟准时发挥作用,自然而然地醒了过来。
她缓缓睁开眼,身旁的人正蜷在自己怀里,毛茸茸的脑袋蹭着颈窝,睡得香甜,手脚都捂得热乎乎的。
在秋日的早晨,暖烘烘的被窝里,虞悄忽然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安心和舒服。
她撩开被窝,想出去上个厕所,谢不菲被她的动作惊醒,半眯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她:“你要起床了吗?”
“没有,我去厕所,”虞悄说,“你再睡会儿。”
“喔……”谢不菲低低应了一声,合上眼,“那你快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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