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头的上千宋军,亲眼见证了三百四十支火枪,先后连发,是何等的恐怖。
数百发弹丸,急剧磨擦空气,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交织出一片死亡之网……对面那支匆匆忙忙摆出一个四面应敌的圆阵的宋军,弓手正在调弦,刀牌手刚刚就位,队官正声嘶力竭地整队……血腥打击就这样突如其来,圆阵最外围,蓦然腾起一片迷蒙的血雾。透过血雾,可以隐约看到最外层的刀牌手一一载倒。然后,是中间层的弓手,身体剧颤如舞,纷纷弃弓倒地,步刀牌手的后尘。
枪声一响,被火枪摧残了一个晚上,再无半分斗志的吉倩前军与副留守家兵,一个个如惊弓之鸟,蜂拥入城,挤压踩踏,坠入护城河者,不知凡几。
出城迎战的宋军,被这残酷快捷的杀戮打懵了,根本无法做出有效应对。而天诛军的火枪兵根本不去理会敌人的反应,严格遵循火枪射击的原则,装填、上弹、瞄准、扣板机,然后重复以上动作。不去管敌人的伤亡,不要理会随时射来的冷箭,在队官鸣哨喊停之前,只做一个动作,不停地射击、射击……
一次连射,就是三百多发弹丸,对面的宋军,不过一千多人,那禁得起几次这样的金属风暴摧残?
崩溃发生得太快了,几乎就见宋军刚列成一个圆阵,气还没喘均,就散架了。
迎战变败逃,救兵变凶手——由于败得太快,以至于大批前军与副留守的家兵还拥堵在吊桥与城门之间,没来得及入城,结果被惊恐万状、仓皇败逃的新败之卒一冲,一场自相践踏的惨剧,无可避免地上演了。
万胜门成修罗场,护城河尽腥膻汤。
“快,快关城门,收吊桥……”郭仲荀已经意识到会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
“副留守,眼下这般情形,末将已无能为力了,请速速走避为上。”守将汗出如浆,知大势已去,向郭仲荀打了个招呼后,拔腿就走。
郭仲荀看着城下的血腥混乱,再看看那支手持强悍武器的军队,正如墙似林,一步步向城门威压而来。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掉头就跑。
比起城头幸运逃脱的两位,吉倩却是霉运当头。他在冲上吊桥的时候,由于逃生路径骤然变窄,他骑着高头大马夹杂在溃兵当中,想快也快不起来。急怒之下,吉倩挥鞭四下抽打,将堵路的宋兵打得嗷嗷直叫,道路却并未因此而疏通多少。这些逃命的宋兵,未必全是吉倩的手下,自然也不会卖他的帐。也不知是那个使了坏,吉倩的战马突然受惊,人立而起,将毫无防范的吉倩甩入护城河里。
噗嗵!水花四溅,身上防护其好的铠甲,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被重达三十斤的铠甲,拽得直往下沉,吉倩拼命扑腾:“救我,我……我不会水……”
吉倩的几名亲兵扒着桥链,使劲伸出手,眼看要抓到主将了,却不料这时有三、四个掉入河中的士兵全攀扯着吉倩,象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死死缠住:“救命,我……我们也不会水……”
吉倩空有一身力气,却被缠得动弹不得,眼神中尽是惊恐与绝望。最后,象秤砣一样慢慢沉入水中,水面上只留下一串串绝望的气泡……
天波水师战士,几乎是踩着溃兵的脚后跟冲进万胜门的。诸般机巧之下,加上郭仲荀迭出昏招,致使天波水师几乎没费多大气力,就夺取了东京的西城门。将坚如铁壁的东京防御体系,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狄烈与张荣在吊桥前会师。阔别将近一载,将帅相见,俱是感概万千。
张荣将满腔激动化为一个标准的叩胸礼——自打离开太行之后,再没人有资格能让他行这个军礼。
狄烈也将满腹言语压缩成一句话:“走,进东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