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吃酸容易倒牙,特别是菠萝,所以不敢吃。”
“咦,以后我可以买菠萝给你吃。”
“太阴险了。”
“过讲了”,凌嘉想了想,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悲观?”
路璐不解,她问:“什么悲观?”
凌嘉提醒道:“刚才吃饭的时候,你说的那些可不能叫乐观。其实我也能理解,爱之深责之切,因为有爱,所以面对不平才会去深深责备,对不对?可你看当下,虽然弊端多多,但总体的发展方向是好的,人们也都能过的下去,由此可见,社会并没有达到民不聊生不可救药的地步,你年纪轻轻,该是乐观的。”
“呵,我说的那些,既不悲观也不乐观,只是加了少许主观的客观而已”,路璐对凌嘉淡然一笑,说道:“其实我还算是比较乐观的,除了见到不平之处愤慨一二,其他时候挺知足,我现在不愁吃喝,挣的钱足够养活自己,偶尔还能买一两件名牌穿穿,没有悲观的理由。当然,跟你是没法比的,可中国人口13亿,年薪上百万身价上千万家资几个亿的毕竟是少数,屈指可数,开私家车的永远没有挤公交的人多,芸芸众生,大部分人多是拿着月薪几千块,勒紧腰带过日子。你看在夜市摆摊的这些人,很多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不时还要受到城管或地头蛇的欺压勒索,比我过的差的有的是,可他们不也照样开心的活么?你再看逛夜市的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我就是他们中的一员,看他们那一张张笑脸,多好,这样就挺好,凌嘉,我挺乐观,哭也一天,笑也一天,能笑干吗去哭呢?更何况,明天永远没有意外到来的快,总该让自己还能喘气的时候,活的快乐一点。”
凌嘉听着路璐的话,心底的一根弦被轻轻触动了,她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与她认识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她仇富,可并不被金钱左右;她愤怒,可同时又很知足;她淡泊,可她又很热心;她骄傲,可她又有一颗平常心。她的朋友应该也没几个,她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可她也在关注着世界,用心接触着人群,并没有裹足不前。如此矛盾的个性,放到她身上,竟显得相当协调,凌嘉忽的有了一种想深入彻底的去了解这个女孩的冲动。
不过,只是冲动而已,冲动这东西,是会转瞬即逝的,但冲动时分那一瞬间的印记,却在心头轻轻的划下了一条线。
路边的小店里传出了《天使街》的韵律,路璐听后跟着小声哼哼,凌嘉带着肯定,说:“你似乎很喜欢水木年华的歌。”
“还好吧,说不上讨厌,校园歌曲总是纯纯的”,路璐转头对凌嘉一笑,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年我刚上大一吧,那时水木年华也没现在出名,有次我和桑榆路过农大,便进去转悠着玩,在一个小礼堂,水木年华那几个人正在几张破桌子面前推销他们的专辑,但去买的人却寥寥无几,桑榆听着他们的歌还不错,便拉我进去也买了一盒磁带,呵,那个头发有些长的小伙子还给我们签了名,我和桑榆都以为他们也会像很多乐队一样被隐没在茫茫人海,谁成想他们竟真的成了名。”
“人生真的很戏剧啊,但看你能否坚持到底了”,凌嘉随口附和了一句,她看到路璐提到桑榆时脸部自动变得越发柔和的线条,心脏像是被针轻轻刺了一下,虽是不疼,却是别扭。
沉默几秒后,凌嘉随手捡个话题,问路璐:“你想过出名吗?”
“上学时想过,工作后从没想过。”
“为什么?”
“只是活着而已,不想太累,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什么歌?”
“是这样唱的”,路璐挑挑眉毛,轻声哼哼:“谁比谁好,能差到多少,迟早都要,向上帝报到。”
“听过,是《咕叽咕叽》。”
“是啊,咕叽咕叽”,路璐哈哈大笑。
凌嘉的心情忽然高涨飞扬起来,跟着路璐一起大笑,她已有些时日不曾如此开怀大笑过了,现在竟像是突然看破了许多东西,一直以来被工作压的紧绷至极的神经,猛地舒缓开来,惬意无比。
凌嘉站在你来我往的大街边,随着路璐一起,像孩子一样,咕叽咕叽的喊着,笑个不停。
路璐凝视着凌嘉发自内心的笑,目光被晃了一下,她握住凌嘉的手,清淡却真诚的说道:“要一直这么笑才好啊。”
感受着路璐手上的温度,凌嘉的笑浓浓地停留在唇角,久久散化不开。
带着暖热,晚风拂过,被撩乱的,又何止是一个人的长发?
一弯上弦月悄悄露出了头,挂在天幕中央,淡淡的月光柔和且妩媚,多么美丽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