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是句废话。若非与人结仇,又怎会沾染上如此厉害的毒?
许若然眼中却闪过一丝奇特的色彩,微嘲地道:“像他这样的聪明人,也会与人结仇,实在是奇怪得很。”
桓因不理会许若然的讥讽,继续道:“王爷有个仇家,十年前,他给王爷下了一味毒。这是属下目前唯一能告诉王妃的了。”
许若然淡淡睨着他,直看到桓因的额头再次冒出冷汗。
“尘缘相误,”桓因最终无奈地道,“王爷中的毒,叫尘缘相误。”
尘缘相误。
在流杯亭的暮色疏风中,凤箫曾笑指一只银壶,告诉她那叫尘缘相误。而桓因说的尘缘相误却是一味毒药,一味极其罕见,又极其厉害的毒药。
凤箫醒来的时候,听见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知道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他努力地张开眼睛,便看见了坐在床前的许若然。她仍旧是没什么表情,仿佛随口说着“今天天气不错”一样说她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是么。”凤箫轻轻道。他与她打赌,若她猜得出他要的是什么,他就放她离去。
许若然看着他,慢慢道:“你要找三途神医。你需要一个医术高绝的大夫,倾尽心力地为你解你身上的毒。”
天地万物,自相生相克,任何一味毒都有相应的解药,只有一味除外——尘缘相误。一坠尘渊,便再无超脱之日。即便是神医如许若然,也未必能解得了。
而许若然一贯疏懒,如何才能让她竭尽全力地解毒?
她将目光移向桌上的蜡烛,语气中的温度随着每一个字的吐出而下降:“有什么能比让一个女人爱上他更能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呢?”
他要她爱上他,只是为了让她解他身上的尘缘相误。
烛火反射出许若然眼中淡淡的嘲讽和破碎的悲哀。
凤箫没有说话,烛芯每一次轻微的噼啪声都让人心惊肉跳。
“是么。”良久,他才重复了这两个字,声调比方才更低沉些。
“你猜对了。”他平静地说,“你猜对了,我输了。你可以走了。”
你猜对了。我输了。你可以走了。
多少次,许若然希望听到这样的句子。真听到的时候,竟然是如此地凄凉可笑。
她轻轻笑了起来,屈指,却再也抓不住任何东西。
我不负天下人,自有天下人来负我。
莫失莫忘,何可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