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冬逸担忧且同情的说,她是我以前的学生,精神有点不正常。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剧情。
下班时间,当温冬逸走进剧院的表演厅,就见到一个穿着格子衫,背带裤,干净球鞋的小姑娘,坐在舞台上走神。最近她总是走神。
双手插在大衣的外兜,他信步走下台阶。
等到梁霜影察觉黑灯瞎火里还站着个男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
温冬逸扬眉两旁环顾一下,反问,“这儿是国防基地?我怎么不能进了?”
正准备说话,她听见后台的人在交头接耳。
因为温冬逸是个有名有姓的「网络红人」,靠身家出名,居然不是腰挺啤酒肚,头顶地中海的土财主模样,也不是肆意放浪的纨绔子弟气质。
顺便还夸了梁霜影实在厉害,再断言温冬逸玩不满三个月,就要换人。
梁霜影从舞台蹦下来,拿上椅子里的羽绒服,笑盈盈对他说,“今晚不冷,出去走走。”
华灯初上,跨越江面的大桥上,他们漫步而行,对岸是金光四射的购物中心,远远地,像一座后人复辟的遗迹。
温冬逸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衣兜里,她手心被捂得快出汗。
“中午吃了什么?”他问。
她回想着说,“……泡面。”
温冬逸正要出声,梁霜影突然想起了什么,从羽绒服兜里掏出一只纸折的热带鱼递给他。她说,“在你衣柜里找到的,不要扔了,我不会再折了,留个纪念。”
做人不能太贪婪,既然大伯已经带着她以前折出得所有愿望,一起走了,也就够了。
“温冬逸……”她顿住脚步,抬起眼睛注视他,“之前,你问我,相不相信你。”
“我相信你,可是我也知道,爱情不可能维持一辈子,很多人是用责任感支撑着,最后相看两生厌。”
梁霜影无端笑了声,又说着,“所以,开始的时候,我是想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跟你把恋爱谈完。”
什么都不要?温冬逸觉得好笑的说,“我要是你爸,今晚我就得从国定大厦跳下去,怎么生下你这么个傻闺女哟……”
“现在我就过继给你,你去跳!去跳!”
“还说什么都不想要,看准遗产了是吧?”
梁霜影狠狠睨他一眼,想把手从他那儿夺回来,结果徒劳,也放弃了。
她扭头,等于拖着个比自己高大许多倍的男人,继续往前走着,也说着,“我曾经想过,不如考到这里的大学,三本也可以,专科也可以……可以离你近一点。”
今夜无风,却仍有寒意笼罩,可是他的手掌温暖,路长再一点,也没关系,所以她又停下,忽然问他,“温冬逸,你会一直爱我吗?”
梁霜影的脸干干净净,声音亦是如此,不拐弯抹角,执拗且生涩。
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荒唐和疯狂,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他确实爱上这样一个,比他小十三岁半的女孩,人生计划要从头再安排,甚至做不到把情感和婚姻分清楚的地步,他需要理智权衡,发现她的存在,已经凌驾于这两者之上。
温冬逸遥眺一眼江面,视线回到她身上,说,“我不确定会不会一直爱着你,以后的事儿,谁都说不准。你只想谈恋爱,想谈完了一拍两散,我不拦着你,也不拿什么威胁你,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
梁霜影低眸一想,“万一将来你反悔了呢?”
他无奈的笑,“你仔细想想,我有没有骗过你?”
她不经思索的说,“多了。”
“那是逗你玩,我说正经的事儿。”
梁霜影竟然真挑不出例子,却不服气的把唇一抿,照他这个说法,哪件算是逗她,哪件又算是正经事儿,有判定标准?
温冬逸难得认真的说,“所以我告诉你,你记住,可以维持多久我不知道,不过这辈子,我只爱你一个人。”
以前他没有对谁动过真心,未来的时间,他也不想浪费在‘寻找真爱’这种事情上,所以不会再有人替补她的位置。
他把意思浓缩一下,补上一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此刻气氛正好,他偏偏要搞破坏,梁霜影笑出声来,拽着他手继续往前走,灯光俗气的广场,也变成了金碧辉煌。
“温冬逸……”
他耐着性子答应,“哎,怎么了又?”
梁霜影低着头,另一手轻拍桥上的围栏,一边说,“以后请你少抽烟,少喝酒,别忙到太晚睡,你年纪大了……”
小朋友总喜欢拿年龄说事儿,有谁能长生不老是吗?他马上要发作,却听她接着说,“让我们能在一起久一点。”
梁霜影低头盯着自己的鞋,“还有……”
“我想跟你结婚。”
温冬逸微微愣住,而冰凉的感觉,轻轻点落在她的鼻子上。
梁霜影疑惑地仰头,高不见顶的漆黑夜色之中,全是纸屑般的东西,正在降落,安静且触目皆是,她接住一张,马上融化于指尖。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