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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牺牲(2 / 2)

曾有记者说,来到西北,有两个地方一定要去看,因为一个国家需要灵魂一个民族需要精神,一个人需要心的故乡,而西北最能触碰到这个民族心灵的景观,一是西北国家公墓,二是西北的工业品展览中心。西北国家公墓是一个在新闻电影里常可以看到的地方,西北国家公墓在西北是一个荣誉归葬地,并不是官员的高级墓地。一个死于疆场的、为国扛过枪打过仗的军人才有权安息于此,否则官阶再高,也没有资格,这里永远只属于战死的军人,而没有服过兵役的国人,则只允许军人配偶或未成年子女在此与父亲合葬。

尊重为国捐躯者的亡灵,给予每一个献身国家烈士平等荣誉,是西北国家公墓的宗旨。墓地的简介对公墓的使命这样描述:在西北国家公墓被祭奠的亡灵,以服役他们的国家为共通,他(她)们中的每一位,无论军阶高低,身份职位,无论是功绩显赫的英雄,还是身份无法辨明的普通将士,亦或是曾为我们的武装力量做出贡献的女性,在此都享有一方属于自己的象征着荣誉的栖息地。

占地达200顷的公墓规模宏大,一排排样式简单的白色墓碑看似一望无际,草坪翠绿,公墓之中不分等级,阵亡将士的家属还有权利选择墓地的位置,哪怕只是个普通士兵,也会被准许安葬在某位将军墓地的一侧,将军与士兵,在这里紧密相连,在西北国家公墓人们能见到真正的独立平等,所有的人生而平等、死而平等。进入公墓走过长达半公里的松柏林荫道后,入眼的是以汉白玉为基的雄宏而壮观的忠烈祠,忠烈祠前便是西北的军人和民众心中最神圣的地方:无名烈士墓,公墓仪仗队24小时守卫,边防陆军第一步兵团在此执行轮换哨岗的任务。

无名墓上是一座与西北军校持枪跃进无名士兵相同的雕像,雕像人物形象十分逼真,看着这座像,任何人能闻到战场的硝烟,能听到枪炮的呼啸,能看到士兵冲锋时的绝然,还有那血肉,牺牲和胜利,雕像使用了数十吨铜,铜的青绿俨然与边防绿有异曲同工之处,而雕像的基座则选用黑色的泰山花岗岩作为材料,喻意的再清楚不过。

望着无名烈士墓前身着墨绿色戎装,扛着步枪的哨兵,在墓碑前有节奏地走二十一步,面对墓碑停留二十一秒,然后转身,停二十一秒,再反向行进二十一步,二十一点象征军方仪式中的最高致敬,这是在向为国牺牲的人致敬,在这里日夜有士兵按照礼仪严格巡守。

前来参加自己学生葬礼的胡致远心情沈重,在这片象征军人最高荣耀归地的国家公墓之中,自己已经有十三名学生长眠于此,他们的灵位就供奉于无名墓后雄伟而壮观的忠烈祠内,享受着世人的尊重与纪念。 “一个国家怎样尊重和荣耀为它做出牺牲的人,也是一个人民怎样对待自己国家的问题。”胡致远的记忆中浮现出在西北国家公墓落成后先生的致词,作为一个国民,胡致远同样深爱着这个国家,愿意为国家付出一切,但是作为老师每每想到青年在自己生命最炫目的时刻雕零,心中的隐痛非常人所能理解。

“准尉刘勋梁,您的功勋将永远被后人铭记,您用生命忠诚的实践了您的诺言,边防军以您为荣!祖国以您为荣!”二十一声枪响之后,身着军礼服的军官用带洁白手套的右手,高举刘勋梁用生命换来的那枚一级忠勇勋章,庄严的喝道,银质勋章在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光芒,随后勋章被授予了他的亲人。

站在送行的人群中,胡致远望着黑色军棺前的照片,照片上身着军装的十九岁青年,依然保持着和学校时一样的笑容,笑容依稀还是那么的青涩。耳边传来他双亲撕心烈肺的哭声,并没有打断胡致远的回忆。 “老师,为什么我们的国家和民族要遭受现在这样的耻辱和苦难?为什么我们要忍受这一切耻辱?”在那节庚子之祸历史课上,双目通红的少年和照片上那个面带微笑的军人重合在一起。

“老师,等我们赢了这一仗,就再也不会有洋鬼子在咱们土地上横行!”那个少年在离开时曾经如此对自己说道。他才19岁,生命刚展开就已雕零,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和生活,与所爱的人一起分享惊奇与喜悦,就已经离开了人世,带着他最大的遗憾,未能看到他梦想的胜利和胜利带给国家的尊严离开了这个世界。或许在他看来,这就是他的归宿吧!在这里,在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国家公墓,一排排样式简单的白色墓碑下面,他们大部分人在青春伊始,就献出宝贵的生命,他们再也无法孝敬自己的双亲,享受最温柔体贴的情感……

葬礼结束之后,胡致远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一排排白色的墓碑,墓碑的主人如生一般站在那,像是在迎接着元帅检阅的士兵。右手平端着军帽的秦少岭看着自己的老师呆呆的站在那里,于是便走了过去。 “老师,勋梁和……他们从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这里的每一个英灵都没有后悔过!”秦少岭站在老师身旁,望着有生命一般列队站立的墓碑,原本想安慰一下老师,但话到嘴间却变了模样。

“少岭!陪我一起走走吧!”胡致远的语气显得有些沈重,自己不过只带了两个班,一百六十名学生,到今天已经有十三个名学生牺牲在疆场之上,他们都是在自己生命最炫丽的时刻开了这个世界。 “李富,一等兵,光绪30年至共和六年” “梁兴宗,列兵,光绪十九年至共和六年” “李少云,中尉,光绪二十六年至共和八年”……每经过一个墓碑时,胡致远都会看一眼白色墓碑上的名字,每一个白色大理石制成的墓碑上都铭刻着: “这里安息着一位光荣的中国军人。”

秦少岭默默的跟在老师身后,这是第三十五次来公墓为同学和战友送行,每一次秦少岭都会想自己有一天或许也会来到这里陪伴自己的同学、战友,现在只是时候未到而已。在墓地中可以看到一些妇女带着孩子静静的站在一个墓碑前,每当经过她们身边时,秦少岭都会立正恭敬的着着墓前的人行一个军礼,尽管不知道她们的姓名,但是秦少岭却知道她们的身份:军人遗属。从边防军走上战场的那一天起,边防军军人家属就无时不刻在担心亲人的安全,她们中很多人一朝醒来就由妻子变为遗孀,孩子失去父亲,这群曾经的军人眷属也因此发生了转变,成为了军人遗族。

无论是西北或是在中国任何一个地区,男人从来都是家庭的中坚,在西北的价值观念中,个人与国家之间的责任与义务关系是相互的,军人为国家利益战死沙场,政府理应代表人民从经济上和生活上抚恤军人家属。也就是说,当女人由妻子变为遗孀,小孩成为孤儿,除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外,他们理应免受其他方面的冲击,从现实的经济状况到将来孩子的教育问题。

“金钱不能抚平一切创伤,但如果有一个军人家庭因为失去丈夫而导致贫穷,那将成为国人心中永远的痛。”在最初创建民团时司马就坚定的认为,死亡关怀不仅包括优厚的抚恤金以确保阵亡军人无后顾之忧,庄重的军人葬礼也可使死者家属得到宽慰和荣耀,同时也会极大的提升军人在整个社会中的地位和自我认同感。

公墓并不是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从公墓中央山顶上向下,沿山体分布数千个由阵亡官兵墓碑组成的碑群,这里也有士兵守灵,面色严肃的边防军士兵,纹丝不动肃立着,与公墓构成一个整体。站在山顶远眺,能望见山下无数排列整齐似在迎接检阅的白色墓碑,雄伟的忠烈祠轮廓也很明晰,这里常常聚集着来此祭祀儿女、故友以及参观的人群,但四周很安静,没有人高声交谈,甚至脚步都放得很轻,所有人都生怕打扰到地下英灵安息。

西北是商业之都,但是在整个墓区,都看不到任何商业气氛,鲜花或其他任何祭物都需要事先准备好,墓园各处黑色铜牌,提醒每一位到访者,这里是神圣与庄严所在,不要有任何不合适的行为举止。

山下绵延起伏由墓碑连成的白色色带让胡致远感觉窒息,这白色色带是数万年青人用生命连接而成。 “少岭,知道吗?战争爆发一年零六个月,已经有三万九千四百余名官兵阵亡,去年我带着学生来这里参观时,这里只稀落分布着百多个墓碑,而现在……你看!”

“老师,我记得您曾在爱国教育课上说过,每一个人在整个国家顺利前进的时候所能得到的利益,比个人利益得到满足而整个国家走下坡路的时候所得到的利益要多些,一个人在私人生活中,无论怎样富裕,如果他的国家被破坏了的话,也一定会陷入普遍的毁灭之中,但是只要国家本身安全的话,个人就有更多的机会从私人的不幸中恢覆过来。”这是古希腊着名政治家伯里克利,在为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阵亡将士举行的国葬典礼上发表的演说中的一段,秦少岭用老师曾在课堂上的话语作了回答,个人的生命在国家安全与尊严面前……

“少岭,你是不是以为我恐惧了,还是……此时的我像是一个懦夫一样!”胡致远在说话时脸上带着些许自嘲。 “你看,这无数的白色墓碑,在很多人眼中,它代表了战争的光荣,但同时也代表了战争给人类带来的哀痛,人们知道每一个墓碑下都是一个为国尽忠的军人,但是却忘记了他们都是一群青年,他们在自己生命最具活力之时离开人世,本来他们可以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

老师沈重的话语,让秦少岭沈默了,如果他们没有牺牲,或许会像老师所言,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但战场是军人价值体现之处,国家公墓是军人魂归之处,在西伯利亚战场上秦少岭曾多次目睹过在敌人反击时重伤的官兵高呼着 “忠烈祠见!”的呼声,拉响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场面,在每一个军人看来,牺牲或许是自己为国作出的最大贡献,也是他们个人最高的荣誉。 “老师,为国捐躯的英雄是生命的顶点,也是光辉的顶点。”师生二人静静的站在山丘上,望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墓碑,再也未发一言。

此时辽阔的大地上黄昏来临,通红的巨大夕阳勾画出令人心醉的自然美,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会陷入梦幻境地,夕阳隐没在远方的树林中,放射出金黄色的光芒,奔流的云彩在光芒中流动,极为壮观。大自然发出慈爱的光芒,照耀着大地上的一切,金黄色的夕阳将白色的墓碑辉映成金色。夕阳渐没,进入夜幕,远方的忠烈祠在灯光的衬映下依然向人们展示着它的威严, “身后得享忠烈祠”,西北国家公墓和忠烈祠的意义早已远远超越了其作为墓地的本来含义,而成为西北军人荣耀与地位的象征,是最能触摸到军人灵魂深处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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