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淦一边在心中讚嘆,一边打开大总统亲自书写贺词卷轴: “我共和中华第二次国会正式成立,此实为我中华4000年历史上莫大之光荣,四万万五千万国民亿万年之幸福,元洪亦为国民一分子,当与诸君子同深庆幸。”话音一落,张国淦大呼: “共和中华万岁!共和国会万岁!”张国淦举手高呼,臺下议员纷纷响应,口号声震耳欲聋,会场内的气氛达到了高潮。身在其中的段琪瑞、徐树铮等人亦站起来同时欢呼,被会场气氛感染的段琪瑞心中明白,当年为何先大总统和黎胖子不参加一届国会开幕式,大概就是怕见这个场面、怕被感动吧!
二届国会开幕后,第一件事情便是要选举正副议长,和一次国会一样参众两院均分为两派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尽管共和党、进步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亦都明白,总理之职定无法与覆兴党相争,但是绝不会放弃两院议长之位。
在国会开幕式当天,身为党务秘书长的杨永泰和司马都没有参加这场开幕式,而是远远的呆在西北静等尘埃落定的一刻,在国会权力之争尚未结束之时,司马必须要高调保持中立。因此按照杨永泰的建议,司马甚至离开西北市区,到自己的庄园 “休假”,当然选择位于张恰铁路间的安固里农场休假只是一种政治宣传。
安固里农场位于安固里草原腹地,牧场与华北最大的内陆湖安固里相连,占地两万余亩,安固里史称鸳鸯,是华北第一大高原内陆湖,草原面积23万亩,水域10万亩,这里水草丰美,鹅雁栖息。从辽、金到元代,一直是皇家游猎、避暑胜地。清代,这里成为张库大道一个重要的商贸中心。现在仍然是张库公路、铁路上的一个要站。
作为一个传统的中国人,购地是司马的乐趣之一,尤其是在风景秀丽之处,司马总爱买下一片土地,建个大农场、牧场,顺便再建个庄园,按照司马个人的说法是等将来退休了也好有个去处,而根本原因却是源自后世对土地的眷恋,毕竟在后世拥有大片农场、土地本身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想,而在这个时代,司马可以美梦成真。
安固里农场是司马名下的农场、庄园之中交通最便捷的一处,距离张恰铁路上最近的一个火车站,仅不过5里,火车站和庄园之间有一条简易公路连接,这也是杨永泰让司马在这里 “休假”的原因,可以随时登上停于火车站的专列返回西北或进入京城。由俄罗斯建筑师设计的庄园位于安固里湖旁,庄园规模并不大,甚至在流行欧式庄园建筑的西北,占地面积500平方米的庄园可以用 “狭小”来形容,但是此时这里却是西北真正的心臟。
庄园外有数队穿黑色制服的武装人员,牵着军犬挎着冲锋枪执行警戒任务,即便是庄园附近草场、湖面上都隐藏有身着雪地迷彩服的暗哨,而此时外界气温底达零下二十六度,在如此低温环境下,执行安全任务对公署特勤处而言,无疑是个考验。
“国会那边进展怎么样了?”与正在被考验的特勤处特工不同,司马正在温暖的庄园走廊上欣赏自己的收藏。镶嵌着华丽画框的欧洲油画,如果放在后世几乎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艺术瑰宝,而现在不过是司马的一些小玩意而已。这些油画大都是司马为筹集资金而收购的欧美艺术品中的一小部分,之所以会成为司马的私人收藏,是因为他们还存在于后世博物馆、美术馆以及私人收藏家处,在后世能拍卖的只能是已经失踪的艺术瑰宝。
“先生,两院我们一共占据486席,占绝对多数。能与我们对抗的,只有以段琪瑞为首的共和党和以梁启超为首的进步党联合,还有孙中山的中华革命党和国民党联合,当然诸如统一党之类的小党派属墻头草。恐怕共和党、进步党、中华革命党、国民党已经铁了心准备和我们争夺两院议长之职。”杨永泰站在一旁恭敬的汇报。国会开幕式尽管非常热烈,但却无法掩饰各党派之间的矛盾和利益之争,现在这些党派联合并不出乎杨永泰的意料。
“进步党会同共和党结盟,这很正常,毕竟自共和五年起,梁启超几乎就是段琪瑞的半个幕僚。徐又铮太过好强,如果其未另立共和党,而是利用进步党这个现有政党的话,就可以充分发挥北方政府的潜力,或许进步党会是我们在议会中的第一劲敌!不过现在共和、进步两党联盟仍是不可轻视的对手!
至于国民党和中华革命党,他们的内部成员太过于杂乱,两党系出一门,但是内部却并没有统一的政见,甚至可以用一左一右形容两派,而且两派都不可避免的有内部涣散的迹象,他的领导人之间不能开展富有成效的对话,要知道当初导致其分裂的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中山在大多数时候,不是倾听党内同志的意见,而是固执己见地把自己的思想强加于人。
内部政见不统一、成员思想杂乱,註定他们在短期内无法威胁到我们,这些党派迫于现实压力联合,与其说是政见联盟,倒不如说是利益联盟,他们的目的就是参众两院正副议长之职!”司马一边欣赏艺术品,一边轻声说道。相比于国会争斗,司马更喜欢欣赏艺术品,在后世司马可是只能在图片上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先生,您的意思是……”从先生的话中,杨永泰明白了先生的打算。 “他们想争,咱们就大度一些,咱们的目的是单独组阁,至于国会……保留一个参议院议长之职就行了,其它三个位子,咱们退出竞争,让他们自己争去,三个正副议长之职,四个党派去争,哼哼!对待政党联盟最好的武器就是利益!”
来到客厅的司马从桌上拿起一个覆活节彩蛋,这是彩蛋是去年覆活节时,移居西北的法贝热赠送给自己的礼物,做工非常精美,只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能再叫沙俄彩蛋了,应该叫……还是覆活节彩蛋好听一些。
目前国会内的政党斗争,司马并不担心,也根本不需要担心,至少在短期内,还没有可以威胁到覆兴党的党派,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司马相信在未来几十年之中,覆兴党仍然会牢牢的控制住国会。
尽管司马表面非常轻松,但是司马内心的忧郁却不足为外人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这个时代大多数国人甚至精英都不清楚什么是政党政治,什么是宪政。一直以来司马都在反思,六年前中国为何会在走出一大步之后,又退回原位?当时实权掌握在袁世凯和他的追随者手中,这些人不是反对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的顽固派,而是清末新政的支持者,甚至是重要支柱,但是,这些人追求的是富国强兵,是发展经济以及作为经济发展必要条件的办新式教育,改革旧的司法体系和法律,甚至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实行宪政的必要。
可是,他们同革命派领导人一样,把民主、宪政理解为决策程序,不但不了解宪政的核心是保护公民的个人自由,而且在中国传统文化熏陶下,深入骨髓的独裁统治习惯随时流露。其上者以为民做主的心态君临天下,往往在办一些富国利民好事的同时,但也时有重大决策失误,造成难以弥补的大灾难,下者则口诵民主共和,实则为一己私利横行无忌。
怎样引导国家上下良莠不齐的实权派走入民主共和轨道?是共和国未来命运的关键,同样也是自己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即便是自己也没有放弃集权梦想,更何况是他们,就像对待议会政治,自己也不过当成一个手段,而不是必然。想到未来可能面对的诸多问题,拿着彩蛋的司马一时失神,历史的经验教训不断在司马的脑中闪现。是集权!还是宪政!这是一个问题,同样是一个在未来不得不做出的选择,稍有偏差,很有可能将是旧事重演,历史重新走回他原来的轨道,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失神的司马,并没有留意杨永泰说些什么,只是自顾自的皱眉考虑自己未来的道路。 “……我们或许可以给他们更多的权力,当然……先生!先生!”见先生又失神了,杨永泰结束自己建议,轻声想唤醒走神的先生,在覆兴党赢得大选之后,杨永泰感觉面前的先生,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很容易走神,而且经常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