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石头至新社一带防线的第二十三师团主力在桃园,距离石观音20余公里,46联队炮兵在后湖一带隐匿工事中。此时又有一大群俯冲轰炸机出现在石观音海滩上空,海军俯冲轰炸机不断把炸弹准确投掷在日本滩头阵地中,无数钢铁破片收割井村大队兵佐的生命。
后湖镇北侧四个如土坟一般的工事掀开伪装,46联队仅有的四门75毫米山炮炮管,在晨光下闪烁着野兽般的寒光,日军炮火向标定海区砸去。瞬间,距离海岸三、四公里的登陆艇周围腾起高大的水柱,冰凉的海水给陆战一师官兵洗了个凉水澡。尽管炮弹非常稀落,但因为日军打出一些空爆弹,一枚空爆弹在一艘登陆艇上空爆炸,随即将登降艇变为屠场,锋利的碎片无情地切碎了士兵的柔软的肉体,殷红的鲜血四处飞溅……
十余架四发h-17重型轰炸机飞抵滩头上空,当飞机飞走后,空中出现十余个硕大的白色伞花,伞花下一个黑色柱型物体缓缓下降。空军重型轰炸机投下2500公斤重型空爆弹,重磅炸弹冲击波毫不留情的撕碎了海滩上简陋的工事。
空中庞大的机群从登陆部队头顶飞过,机舱内的士兵看到浪花翻滚的漆黑海面上布满无数舰只留下的白色箭头状航迹,显然海上部队已经发起登陆,但距离海岸还有数公里,而第一、二空降师则将空降于桃园以东的山竹脚以及西面的中历,任务分别是牵制、阻击日军增援部队,阻止日军向桃园增援,抢占要地,建立桥头堡。
滑翔机向目标平稳滑翔,副驾驶员打开前舱门,冰冷的气流涌进来。引航滑翔机在俯冲后进入水平状态,然后向右做了一个九十度转弯。凝望机舱外的暗夜,指挥二十六架滑翔机抢占大嵙崁溪铁路桥的姚天少校,忽然瞥见银带状的大嵙崁溪,还有溪上至关重要的铁路桥,他猛得将滑翔机向上拉起。
在1000米高空,姚天驾机急速俯冲,大地在他视线中骤然隆起,下方水稻田和树木以每小时近160公里的速度迅速向后移动。 “握紧!”姚天拼命紧握操纵桿冲后机舱大声吼道。滑翔机舱内坐在两侧的伞兵挽着臂膀、脚掌离地、互相纠结地坐在一起,等待向臺湾大地冲击。
在大嵙崁溪铁路桥上,正在放哨的宋金峰隐约听到桃园方向传来炸弹爆炸声,他并不知道中国海军舰炮和空军俯冲轰炸机正在对桃园第二十三师团驻地进行前所未有的打击,但他从爆炸声中判断出桃园遭受到多么惨列的轰炸,守卫铁路桥的是一个小队臺籍兵,军官是一名日本少尉,他们大都站在铁路边朝桃园的方向眺望。
这时他发现一架飞机模糊轮廓,飞机突然在树顶高度朝自己方向悄无声息的降落。开始他以为是一架发动机出故障的轰炸机,但随后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飞机接触地面发出巨大撞击声,滑过大嵙崁溪旁水稻田,飞机在水稻田中卷起大量泥污,就像犁地,直到滑行几十米后,才停了下来,扭曲的头部扎进了水稻田内。它不是一架轰炸机,而是一架滑翔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降落在桥头二十米外的水稻田中,同时,另一架滑翔机在第一架后十米远的地方迫降,然后是第三架、第四架、第五架……
“铁炮子给!”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的日本军官大声命令,但他惊讶的发现臺籍兵没有任何动作,此时中国士兵已经跳出飞机,朝桥头猛甩手榴弹、用冲锋枪、半自动步枪扫射。包括宋金峰在内的臺籍兵不是拼命逃跑,就是连忙跪在地上大声用从收音机中学会的国语喊 “我是中国人!” “饶命!别开枪!”之类的话,而宋金峰则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生怕任何异动会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由于滑翔机驾驶员精确着陆,在第一架滑翔机着陆后不足三分钟就夺取另一座同样非常重要的大嵙崁溪公路桥,和守卫铁路桥的臺籍兵一样,守卫公路桥的臺籍兵也在第一时间放弃抵抗,选择逃跑或是投降,在明知前景的情况下,没有多少臺湾青年愿意以叛国罪送上法庭。近两个月来,收音机、飞机投下的传单明明白白告诉他们,在面对国防军时应该怎么做。如果抵抗,一旦被俘,就会以叛国罪送上军事法庭。
被解除武装的宋金峰等人目不暇接地看着占领铁路桥的 “奇兵”从迫降到水稻田中的飞机中开出吉普车,卸下重型迫击炮、反坦克炮,安置在铁路桥东西两岸临时修建的工事上,宋金峰望着脸上涂黑色颜料的军人,他们衣袖臂上都有小幅五色旗,军人是从大陆来的吗?
“跳!跳!跳!跳到臺湾的土地上!”每一架运输机上的伞兵在跳出机舱时,都可以听到机舱内军士或军官们兴奋的呼喊。此时天空放白,一朵朵白色的伞花向地面飘去,被头顶轰鸣声惊醒的杨梅镇臺湾人惊惶失措的听着空中的轰鸣声和隐隐传来的爆炸声,一些人壮着胆子在自家院子里朝空中望去,景色毕生难忘。在他们头顶上无数降落伞和集装箱正在降落,整个天空布满白色的伞花。
空投至中历与桃园之间的伞兵在风中降落,许多人飘离空降引导组在杨梅镇郊外稻田中标定的降落区。在水稻田和树林中,不断响起一阵阵清脆的蟋蟀声。只听这边一声蟋蟀叫声,那边就回应两声蟋蟀叫声,通过清脆的蟋蟀叫声,分散的伞兵很快被聚集起来,集合部队,毫不延迟地开始执行任务,占领火车站、控制杨梅镇。
滑翔机像犁地一般在水稻田中卷翻地皮,机上载有第一空降师重型装备,反坦克炮、重型迫击炮、重机枪和吉普车以及山炮。空降一师的滑翔机团降落在降落场的时候,最先完成集结的伞兵早已离开空降区,从多个方向朝目标挺进,经过一番并不激烈的战斗,伞兵们以无人受伤的代价,全歼杨梅镇一个小队日本第二十三师团步兵和警察所里的几名警察,占领警察所和火车站,杨梅镇成为第一座从日本统治下获得解放的臺湾村镇。
越来越多的伞兵荷枪实弹的走进杨梅镇,他们用一种好奇而新鲜的眼光打量这个和福建村庄并没有任何区别的臺湾小镇。这时路边一座木楼二楼窗户被推开,成战斗队形行进的伞兵立即依在狭窄的道路两侧,同时将枪口瞄准窗口,枪榴弹手将手中43毫米榴弹枪瞄准窗口,如果不是受到本土交战规则的限制,这时至少有数发枪榴弹和数十发子弹打了过去。
这时他们看到一面粗糙的五色旗从窗户后伸出来,那面旗一看就是手工缝制,尽管做工非常差,但在看到五色旗的时候,衣冠不整的伞兵笑了起来, “同胞们!都出来吧!我们是从祖国来军队,你们被解放了,日本鬼子都被打死了!”这时一个仍带稚气的伞兵冲到鹅卵石铺成的街道中间,一边跑一边用闽南话大声喊着。
随着士兵的呼喊,街边一扇紧闭的木门被打开,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探出头,朝外扫视,他迷惑的看着街道上衣冠不整、额头、脸颊、鼻子涂成黑色军人,这些军人和日本兵明显不同,身高比日本兵高,手中武器也比日本兵精良,身上的穿戴也不是日本兵可以相比。推开门的中年人很难将伞兵和年幼时见过的清兵联系在一起,好奇的打量大陆官军,叫什么来着,不是淮军也不是湘军,叫国防军,对就是国防军,自己在报纸上看到过。
“长……长……不!军爷!对!就是军爷!”见一个大陆官军好奇的打量自己,中年人结结巴巴的称呼,脸上带着憨笑,不时搓手,显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时小巷里走出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个老态龙钟的老者,在走出巷道时,伞兵们都看到老头泪流满面,老者看到伞兵,先是一楞, “大陆官军来了……来了”说话间老头抱住一个伞兵,突然跪下,放声大哭,老者的哭声带着浓浓的悲怆,还带着些许埋怨,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伞兵惊慌失措的搀扶起跪在腿边老者。此时杨梅镇小街两侧店铺都打开店门,站在门内外的百姓覆杂的看着从天上下来的大陆官军。 “中国万岁!”不知谁喊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闽南音调,瞬间同样的喊声在杨梅镇汇成一片,百姓突然间像疯了一样拥抱陌生的大陆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