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们!你们的家在什么地方?你们的家为什么变成废墟?你们的食物在什么地方?你们为什么在大雨中饥寒交迫?为什么一无所有还要承受苛捐杂税?为什么高官贵胄可以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生活,而我们却在大雨下忍饥挨饿?行动起来!士兵已经行动了,让我们和他们一起行动!起来,为打倒反动军阀而斗争!他们的失败就是日本劳动人民的胜利!”
被饥饿和寒冷折磨了近两个月的市民在鼓动下,突然像疯了一样,不顾一切冲进士兵队列,和起义士兵一起行动。在带领300多人的队伍朝第一联队驻地行进途中,路边不断有市民加入,有男人、有妇女甚至还有儿童。 “兵友们,看到了吗?人民是支持我们的!我们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新日本,为我们的家人。”
此时带领一个小队的铃木太郎直奔首相官邸。门内站岗的一名军官看到士兵提着武器跑过来,立即上前想拦住他们。冲在前面的士兵立即一个突刺,刺刀没入军官的胸膛,其它人迅速扑到门岗前,铃木一把抓住刚拿起电话的士兵,用手枪戳了他一下,命令: “开门!”
解除警察的武装后,铃木推开众人,步人漆黑的官邸。他打开大厅内的电灯,辨明方向,立刻把灯熄灭。突然间,走廊里枪声大作,这是外边士兵正等待的信号,灯灭后他们立刻用轻机枪扫射首相府,大厅内的吊灯全被打碎,坠落在地。凌晨0点36分,首相秘书佐腾奈本被枪声吵醒,他住的地方正对首相官邸后门,他们终于动手了!首相秘书佐腾奈本早就预料首相府会遭到袭击,他马上给警视厅挂电话。
“我们刚听到首相官邸警铃响!”警视厅已经收到警报, “一排人已经上路,增援部队刚出发。”佐腾放了心,他回到楼上。这时,街上响起皮靴咯咯声,他向窗外望去,想知道来的人是警察还是专门保护首相的陆军部队。一声枪响,他看到一个警察应声倒地,其他警察慌忙退却,接着便出现一批军人,刺刀闪闪发光。
一阵密集的枪响在街道上响起来,好象是步枪和机枪声,直到这时佐腾才算明白,是陆军发动叛乱,正在进攻首相官邸。他急匆匆穿好衣服,同时取出一支手枪,准备去救首相。当他冲到街上时,首相官邸枪声大作,大门口的军人挥舞步枪把佐腾赶回家。佐腾只好在室内来回踱步,焦急万分,试图搞清楚究竟是谁发动的叛乱。
佐腾盯着首相官邸路灯下的士兵,註意到起义士兵中,根本看不到军官的影子, “难道是士兵叛乱?”佐腾再一次给警视厅打电话, “我们是起义部队!”电话里一个声音回答。此时一百多名起义士兵和数千名市民已经占领警视厅大楼。挂断电话,佐腾又给附近的宪兵队打电话,隔着电话可以听到宪兵队枪声此起彼伏,随后是一个局促不安的声音, “局势失控,叛乱士兵和市民正在围攻宪兵队,一些士兵放下武器,害怕伤及家人!”
离首相官邸几个街口,安腾晋三指挥半个中队士兵冲入陆相山梨半造的官邸,在陆相官邸外,并没有遭到抵抗,当安腾率领士兵进入官邸后,刚刚醒来的山梨半造就站在客厅中,怒视叛乱士兵, “上等兵,你的长官在什么地方?让他进来。”山梨半造大将保持着军官仪态。在山梨半造看来,叛乱是一些中下层军官发动的 “下克上”,他错了,错误的代价是生命。 “砰!”安腾晋三一言未发,就扣动扳机。
在安腾指挥部队击毙山梨半造时,后腾次军曹率领几十名士兵冲进侍从长三本太郎的官邸,一位下女叫醒了年迈的海军大将。他急忙跑到储藏室去拿剑,但怎么也找不着。他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便走进邻室,死在壁橱里是丢脸的。片刻之间,他便被几十把刺刀团团围住。
“您就是三本阁下吗? ”走在最前面的后腾次显得非常有礼貌,三本点点头,并举手示意大家安静, “你们这样做必定是有原因的,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三本又问了一遍,还是一片沈默,当他第三次询问时,拿手枪的伍长显得极不耐烦, “没有时间了,我们要开枪了。”三本猜想他们是奉命行事。
“那就没办法了。”三本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开枪吧!”他昂首挺胸,好象面对行刑队,在他背后,挂着他父母的画像。三支手枪同时开火,一枪未打中,一枪打中下腹,另一子弹穿过心窝。他倒下时,身体仍在抽搐,随后又响起几声枪响。 “再补一枪!”有人喊道。血泊中三本感到一把手枪抵住咽喉,随即扣动扳机。
伊腾建次曹长率领部下前往大藏相高桥是清宽大的住宅,他们砸开第二道门,一部分士兵俘获五六个警察和仆人,其他士兵则把房门一一踢开,寻找捕措物。此时高桥藏相正独自在一间宽大的卧室内,静静坐在榻榻米上,等待叛乱士兵的到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高桥是清并不支持战争,所以士兵委员会并不准备杀掉他,准备让他做一面旗帜,正因如此第三联队士兵委员会委员伊腾健次才亲自出马,当然如果遭到拒绝,就干掉他。
“阁下!”推开房门看到高桥藏相端坐在里面,伊腾礼貌的一鞠躬, “你们这么做是把日本从一个深渊拖入另一个深渊明白吗?”高桥毫无惧色地抬头望了士兵一眼,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起义并不是下层军官主导,而是一群暴乱士兵,像大正六年俄国一般。
“阁下,我们是在挽救日本,只有打倒强迫群众参加战争、迫使群众陷入饥饿的反动军阀和资本家政府,日本才能迎来新生!”伊腾礼貌的回答道。高桥是清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 “白痴”高桥的回答让伊腾迟疑片刻后扣动手枪,把转轮枪中的六发子弹打到高桥身上。既然他不愿意配合,就让他去地下效忠天皇吧!
正在睡梦中的田中义一被警铃和枪声惊醒,几秒钟后,首相侍卫官佐木森带领两个警察推门进来, “他们终于来了!”田中义一嘆了一口气,接着又带宿命的口气说。谁也没有办法,仗打到现在这份上,忍到现在下层军官才发动叛乱,已经在田中义一意料之外了。
“阁下,不是军官叛乱,是士兵!”佐木森大喊一声,在田中楞神的功夫,他硬拽着首相穿过走廊,躲进一间贮藏室。不一会,走廊上响起喊声、枪声、扭打声,之后,又是一片寂静。 “士兵叛乱?赤军?”等待宿命的田中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佐木, “快!快!立即通知中岛,平定叛乱!”
就在这时贮藏间的门被拉开,十几支刺刀对准他们, “向他开枪!”看到贮藏间内的两人,铃木立即喊道,但他手下的士兵却在犹豫, “天皇万岁!”田中大喊一声,便倒在了贮藏间臺阶上,血象泉水般喷涌而出。他痛苦地挺直胸膛,好象参加检阅,但仍禁不住呻吟起来。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他在首相卧室中取了一张田中义一的照片,接过照片后,铃木跪在尸体前拿照片同贮藏间内的两个人比对。 “是田中。”
这一夜整个东京笼罩在一片密集的枪声之中,起义士兵和镇压起义的士兵在街道上激战,街头被饥饿和寒冷折磨了近两个月的市民义无反顾加入起义行列,尽管起义士兵只有数千人,但参加起义的市民却有几十万之多。饥饿会给人前所未有的力量,尤其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饥肠辘辘的人们会把贫穷、焦躁、绝望、怨气变成无以伦比的勇气,没有人甘愿过贫穷和毫无希望的生活,他们会反抗,用拳头甚至生命,去争取美好的未来。
面色苍白的裕仁在睡梦中隐隐听到皇宫外传来枪声和爆炸声,不知所措的坐起来,怎么回事?是轰炸吗?不像!习惯轰炸的皇太子裕仁听到皇宫外的枪声和爆炸声与轰炸不同,怎么回事?难道……裕仁想到最近几天近卫等人汇报的事情,军队之中有人密谋叛乱,要刺杀首相、发动军变, “难道是……军队叛乱?”
之所以支持田中,并不是因为裕仁信任田中,而是留下田中当替罪羊。摄政裕仁批准和谈,但在接受媾和方案上含糊不清,如果田中接受,裕仁有无数种理由即达到停战目的,又不承担任何责任。战争没有胜利的可能,如果继续下去,等待日本的只有毁灭性,而愈演愈烈的赤军叛乱更让裕仁忧心忡忡。
中国不会毁灭日本、毁灭皇室,但赤色分子会,就像1917年的俄国。俄国革命分子将皇室灭门,如果不是皇太子和两位公主侥幸被营救,或许世界上已经没有形同中国附庸国的俄罗斯帝国。迫在眉睫的赤色叛乱,让裕仁打定主意结束战争,避免万世一体的皇室因红色叛乱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