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荣幸有生之年能够成为这个伟大国家的总理。我们曾体会过快乐,也经历过艰难……但是每天我都为这个伟大的国家和善良的人民所振奋,我非常幸运地能够代表我们深爱的国家,我将永远为这个头衔而感到骄傲:共和中国的公民!”此时司马的声音从低沈恢覆到平稳,曾经失落的心情变得异常平和。
“十天之后,世界将目睹共和中国民主的重要时刻。遵从共和国宪法精神,总理之职将传递给你们,由中国人民选择的继任者……半年后,即将入主国务院的人,他的故事正彰显了我们这块土地所延续的共和精神,愿万世永存的英灵保佑我们和这个伟大的国家!”发表完演讲后,司马重重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放下数年来一直压在心中的一块巨石。
“总理……”书房内响起呜咽声,司马看着堵在门边的广播电臺和电影公司工作人员,眼中充满悲痛,甚至还带着泪水,看到这一幕司马心中感到安慰和欣喜,无论如何自己还是得到人民的拥护,至少是一部分。 “谢谢!”同几名工作人员握手时,司马拍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什么都不要说,毅然朝楼上走去。
“为什么?”广播节目恢覆正常,或者说根本就不正常,播音员说话时,声音呜咽而不自信,甚至不停喃喃念叨, “到底是为什么?”早在七年前,总理宣誓就职时,就曾许下两届的诺言,但人们从未当真,中国就是这样,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人们理所当然的认为总理会一再连任,同时也支持总理连任,没人料想到总理竟然会真的兑现承诺。
驻中国使领馆外交官们纷纷利用一切渠道打听消息,对司马突然宣布退出总理选举同样莫名惊诧,各国政府高度关註这个惊人的消息,他们也理所当然的认为这个东方强人会像绝大多数东方人一样,选择终身制,而现在……他在自己达到荣耀最顶峰时,选择退出竞选。
瞬间,全西北各马路电桿上,甚至公司、政府机构围墻上,都写满标语,旗帜鲜明的表明态度,要求总理连任。写标语的人大都署有自己的姓名,倡议举行静坐,要求总理连任。静坐地点公开:共和广场。
从上午十时起,共和广场上聚集的民众越来越多,路上群众也愈聚愈多了。所有的马路口,全是一簇一簇聚集在一起的群众,或许因为时间紧急的关系,甚至没有时间准备太多的标语,很多人高举从家中堂厅内取下的总理像,便走上街头。
人们有足够的理由挽留总理,宪法从未规定总理需任几届,而最重要的并不是因为宪法未曾限制,真正原因是人们相信只有他才能带领好国家,绝大多数国民思想非常单纯,是总理免除了苛捐杂税、是总理打败了日本人、是总理让国家重新跻身强国之林。
而更多人却是因为对未来的恐惧,八年来人们习惯了司马作为国务总理,想当然的认为或许这一生只有一个总理,总理会象他最初承诺的,以全部热情投身于祖国覆兴、服务人民,而现在总理因为任期问题宣布退出竞选,下任领导的不确定性,让人们恐惧,谁知道会怎样?因此,这是绝不能接受的,绝不……
下午五点时整个西北居民都聚集到了共和广场,当共和广场无法容纳这么多人时,人们自动分流到街道两侧以及各个公园,人们坐在广场上声调一致的呼喊着一个口号, “总理!连任!总理!连任!”
数万人发出的吼声即便距离道路百米外的房间都可以清楚的听到,每一声如重鼓般敲在司马心头,一下午各省都发来电报,大量百姓正在向西北聚集,每一份电报后都有各省省长的 “建议”,希望总理考虑、顾全民意,总之只有一个意思,支持自己继续当总理。自己应该怎么办?是 “顺应民意”?还是……
实际过去几年中,司马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继续连任,中国或许可以少走许多弯路,但是自己真的可以一直不犯错误吗?是人都会犯错,即便在过去几年自己同样犯下了很多错误。重要的不是错误,而是规则,尤其对于中国,中国太需要建立一个政治规则,时间会检验一切,检验自己做出的尝试到底是对是错,即然走出这一步,就要继续走下去。
听着外界的吼声,司马尝试说服自己,但心中仍有一个拿叉的小魔鬼引诱自己, “接受吧!接受吧!人民是支持你的,不要让他们失望,而且国家如果在别人手中,谁知道会把中国带到什么路上,你真放心把一手嫡造的一切都交给他人吗?”
真的放心吗?想到覆兴党的现状,覆兴党是少数政治精英加上大量商人和激进主义者联合在一起的政党。把国家交到覆兴党手中,而不在自己控制之下,真的放心吗?不可能放心!但正是不放心,所以才要做,现在还有能力清除内阁更迭后可能出现的意外,如果等到老死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就不是自己所能预料和控制的了。
做选择题的时候,面对种种选择总会让人犹豫不决,是接受还是……放弃手中权力,对于任何一个品尝过权力的人,都是挑战。别人司马无从知晓,在过去几年中,自己内心一而再再而三反反覆覆,总是寻找种种借口,就像现在,民众的挽留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他们挽留自己,自己是不是应该顺从民众的意愿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开可能导致的后果?”蔡锷曾询问自己。会导致什么后果?政党间的党同伐异?不!国会内政党的混乱,从国会初建时就从未停止,如果有一天,国会各党不斗了,反而让人觉得奇怪。国会乱、政党乱只不过是乏味生活中的调味品,有什么比看一群五六十岁的老家伙大打出手,更让人觉得可笑的事情。
真正可能带来混乱的,只有军队。对于军队,司马一直非常放心。只要自己活着,军变的可能性不会超过两成,现在国防军高层表面上仍带着西北军、北方军出身印迹,但八年来中下层军官已经充实了太多西北、保定两大军校毕业生,而且雏鹰营同样向军队输入了大量鲜血,只要自己活一天,军队就绝不可能发生叛乱。
至于西北财团,利益代言人早从自己身上转移到覆兴党,这是刻意而为之的,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对西北公司多次拆分一样,拆分并没有影响到自己的财产,反而让自己不需要担心未来出现一个庞大而不可控的财团,而是细化了西北公司各个分支,将一些公司、机构剥离,公司永远是公司。或许有些一厢情愿,但无论如何那是自己的公司,有可能出现自己雇佣的经理人举着老板的旗帜打老板吗?
“那为什么还不放心?”思来想去,司马弄不清楚为什么直到现在仍然无法彻底放心,心头依然反覆。不可否认其中有对权力不舍的因素,但似乎什么地方不对劲?还有什么地方没安排好?到底是什么地方?司马不停的琢磨,隐隐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到底是……
“总理……”就在这当口,书房门被推开,来人带着哭腔闯进来,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带着恐意冲进书房,惊惶失措。 “畅卿,你……这是?”杨永泰的模样让司马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