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电梯,身穿黑呢大衣头戴礼帽的石磊,向总理办公室官员、顾问轻轻点头示意。从共和5年出任西北公司调查部部长,控制情报机构长达26年,26年来,日本人试图暗杀他,国内政客试图挑战他,尤其是他所代表的调查局,但没有人成功。政客可以通过法案,剥夺调查局部分权力,但调查局仍实权在握,影响不大。
神秘调查局的主宰者,令人敬畏,当然还有警惕和恐惧。永远没人知道他手中掌握着什么秘密,因此,没有人敢挑战调查局的底线。外界的敬畏、警惕、恐惧对石磊没有任何影响,永远不茍言笑,身躯笔直,步大有力,眼带寒光。冷酷、狡猾、残忍,是外界对他的形容,但却没有人怀疑他对总理的忠诚,他是总理最信任的部下、警卫。
唯总理令是从的做法,一直颇受外界指责。但指责丝毫无法改变石磊“秉承老板意志,体念老板苦心”的做法。“四石,坐。”司马手指办公桌前软椅,让石磊坐下。坐在软椅上,石磊习惯性打量老板办公桌。老板正在看文件,左边放着未动的早餐,豆浆已凉未见一丝热气。老板抬头,石磊註意到老板眼中带有血丝,神情疲惫不堪,似乎被什么问题困扰。
“他们到了吗?”司马问道。苦思数十分钟,总算想起那件与中国毫不相干的事。尽管已下定决心,但心理负担,仍时时困扰人心。尽管老板没说是谁,但计划参与人石磊稍加思考,就明白老板所指,按照方案,今天是最后一天。“老板,根据情报,空军轰炸非常成功。”石磊没有直接回答,但意思非常明确。司马嘆口气,无力的靠上椅背。
计划对中国最有利,可用最小代价达成战略目标,同时又可以将千年仇敌拖入毁灭的深渊,但良知呢?手中虽未沾血,但无数条生命,将因自己的策划而牺牲。“老板,要达成目标,牺牲在所难免。虽然有违良知,但符合利益。正如你所说,他人家家举白幡,总好过我们家家举白幡,不是吗?”註意到总理的困惑,石磊重覆总理名言安慰总理。
对于计划石磊毫无心理负担,作为总理亲信,石磊知道老板时不时会表现的优柔寡断和孩子气的“善良”,性格覆杂而矛盾。为打击政敌,无所不用其极,但政敌妥协后,却会让对方安渡余生。作为总理,他总是说:一生最大的骄傲,在于成功避免内战,用非内战方式实现国家真正统一。”
“我再也不要看到中国流一滴血。”当年,老板出任总理,中国南北呈分裂之势,血腥内战初露端倪,和平战争、统一分裂成为一个死结。为此,老板施加军事压力和金钱诱惑双管齐下,甚至不惜放弃大量中央权力,换取地方妥协。老板把国家看作“自己的家”把“热爱家人”当作职责。
当年边防军频繁军演为地方军阀施加压力,调查部花费亿元巨资分裂瓦解地方军队,老板选择效果最差的方式实现国家统一。而作为回报,放弃武装的地方势力直到现在,仍然在中国政界、经界、中央、地方发挥重要影响力。中国共和政体建立在中央和地方妥协的基础之上,是中央和地方权责制衡的产物。
老板可以为国家利益发动战争,但却担心战争给国民带来伤害,战争中,对胜利满怀信心,却不愿意看到国民流血,总想尽可能避免家人流血。不让家人流血,就只有让其他人流血。“所以,这个决定挑战的是人性。”司马非常无奈和无力。“所幸,挑战的并不是我们的人性,而是其它人的人性,大局所需而已。”石磊古井不波。
选择是人最痛苦之事,何况选择是以背离人类良知为代价,但为大局考虑却不得不选择。政客的职业生涯中,违心之举比比皆是,但总算有大局这个遮羞布。“大局?”司马喃喃自语,脸上尽是嘲讽。大局可以掩饰一切罪恶吗?“四石,你必须确保一切消失殆尽。”司马直视石磊,计划必须执行,但绝不能沾上中国,中国必须保持形象,同样,出于私心更不能引火烧身。“先生,从没有什么计划。”石磊肯定的回答。
“这件事我不会后悔,但却会遗憾终生。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但良心、道德上的谴责仍然会在以后几十年中伴随我,终其一生都无法摆脱。” 司马语气沈重。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经历数天人性的挣扎,通过种种理由说服自己接受那个计划,但真到发生之时,良知上依然感到痛苦。我没错,我是中国人,他们死,总好过中国人死。但毕竟触及到人类道德底线。
“总理,当年近卫军、护国军屠杀红军战俘时,你曾说过:我们没有理由指责,他们只是做出他们认为正确的事情。在这件事上,同样如此。如果他们没有这个意愿,就绝不会接受,但他们欣然接受。我们做为旁观者尚心存压力,但他们却毫无负担,这是人兽本性使然。”石磊竭力说服总理接受现实,中国正在和一群野兽打交道。
“本性决定行为。”司马点点头,的确,对于那个民族,很多人类道德在他们身上并不通用,本性中就带有野兽式的残暴。另一时空中,谁为他们提出南京的建议?没有人提出,但他们却做了,那个民族骨子里透着野兽思维,这一点无法改变。
“老板还有一件事。”石磊提出曾犹豫良久的问题。“我们在那里有数十人身居高层,假如一切结束,应该怎么安置?”石磊表面冷酷而无情,但调查局内部特工知道,老板一直奉行绝不放弃或牺牲下属的信念,调查局有太多的秘密存在,但也是秘密世界中的一个大家庭,家庭就不会放弃家庭成员,外派特工也是家庭成员。
当年数以千百计优秀青年,为了梦想加入调查局,向国家回报大量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情报,而这中间有些人身份非常特殊,特殊到调查局都无法决定他们的未来。“怎么安置他们?”尽管是他们,但司马却知道四石是在指一个人,这是个两难的问题,于国他有功,但……。
“四石,我想你已胸有成竹,不需要我来做决定,不是吗?”司马把问题踢还给石磊。人是他挑选的,如果真到那一步,还是让石磊自己来决定他们的命运吧!“老板,我知道怎么做了。”石磊点点头,平淡的回答。的确,如总理所说,自己心中早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