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片刻,孙科不死心的提问。中华革命党是国会内最强力的反对党,向来“覆兴党讚同,我们就反对”。“总理,难道我们没有同时打赢两场战争的能力吗?向国民承诺做何解释?”
蔡锷接茬回答:“同时打赢两场战争是共和14年兰芳危机时,国防军提出的口号,是指获取两个本土防御战场的胜利。前提是建立在本土防御基础上,通过大量杀伤入侵敌军,迫使敌国回到谈判桌为目的。在沿海,以海岸防御为主,在西南及突厥斯坦,则以陆路进攻为主,并不是同时与两个国家战争,并取得胜利。”
蔡锷回答时,司马巨汗,保持理智就那么困难吗?这些人根本没有理智。
“德美是世界上一等强国,德国陆空军战斗力不逊于国防军,如在对美作战期间,与德国爆发战争,结果不乐观,两个战场都需要国防军投入全部力量方能获得优势。假如以美国为重点,势必造成力量对美国倾斜。倾向欧洲,又势必影响美国战场。无论工业还是国力,中国尚不具备同时击败德美的能力。”
“那美国为什么可以?”孙科简直是抬杠。“很简单,战前美英两国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舰队,德国人根本就没有强大的海军,德国陆军不会游泳,游不过英吉利海峡。再者,美国从未以我国为优先交战对象,美国战略重点在欧洲,强大的海军和太平洋天险使美国人可以在太平洋保持守势,换取欧战胜利,但中国与德国之间没有海洋。”蒋百里回答。
职业军人蒋百里最反感外界对军事问题指手划脚。军不干政,国防军人从来不对政务说三道四,在军队中谈论政治问题是个禁忌,甚至会导致勒令提前退役。政客可以干涉军费、通过国会对国防军实施监管,但对军事决断说三道四,就令人反感了。
“好了,这并不在讨论范围内。大家一直在问,战略重心在什么地方?太平洋,还是亚洲、欧洲?我现在明确答覆。”司马打断蒋百里的话,这是第一次将完整的战略方针,摆到内阁与所有人讨论,毕竟战略方针是需要不断完善、修正的,涉及诸多方面。“战略重心不是欧洲、亚洲、北美,而是利益。”战争利益引发,只有利益永恒而至上。
“中国核心利益是什么?很多人希望占领美国,为什么?是为安全利益,因为美国是中国未来最大的威胁。反对占领美国是为什么?同样是为安全利益,因为中国的威胁不止美国。占领美国、不占领美国,都是为利益,自相矛盾的利益。”司马的话颇有哲学意味,自相矛盾的利益冲突,的确是两难的选择。
“矛盾逼迫我们不得不选择,但无论怎么选择,都可能带来前所未来的伤害,甚至毁灭,这不是危言耸听。占领美国,与德国军备竞赛或宣战,都可能让我们遭到惨败。不占领美国,又不得不面对实力空前强大的美英。两种结果无一乐观。”会议室内鸦雀无声,众人都在认真倾听总理的分析。毕竟选择关于中国存亡。
“问题是,应该怎么做,才能最大限度的打击敌人保全自己?”环视众人,司马揭开迷底。“当无法彻底解决敌人时,最好、唯一的办法是削弱它,赢得绝对优势。”司马其实很不甘心,15年前总参谋部推演时,出发点非常简单:解决美国这个未来威胁,但总参推演结果并不乐观,只能调整方案,毕竟技不如人,奈何奈何。
颇具戏剧意味,当中国有能力挑战美国后,两国战争无可避免的爆发,一个又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令中国骑虎难下。
“太平洋战场,日本占领夏威夷八座主岛中的六座,美军龟缩瓦胡岛。日本战略目标非常明确,占领夏威夷,瓦解美国在太平洋的地理优势,为南方作战提供保护。太平洋主战场将在澳大利亚,澳大利亚美军必守,失去澳大利亚,美国只能本土防御,美国人绝不会放弃澳洲。而遭受重创的美国海军需要两年方能恢覆,此前,美国在太平洋战场只能采取守势,两年后,美国依靠强大的工业生产力,必然重新夺回主动。”
司马稍顿,习惯性的摸烟盒,烟盒早空了。“欧洲战场,德国占领大半欧洲。即便中美宣战,美国仍然坚持德国第一。德国更容易击败,同时又更具威胁。不久,德苏之间必将爆发战争,德国胜利毫无疑问,但只要苏俄坚持两三年,实力恢覆的美英两国,将在欧洲发动登陆反攻。欧洲战场比太平洋更重要,英美两国需要面对百万德国精锐,胜负难料。”
司马滔滔不绝,中国在全力避免两线作战,而美国却避无可避。“太平洋,海军决定结果,日本取得的战果再辉煌,只要美国重新夺回制海权,胜利就指日可待。”司马看出众人的疑惑。“美国是中国的敌人,难道中国会坐视美国夺取太平洋优势?是,也不是,中国必须影响太平洋战局走向,使其符合中国利益。这看似很难,实际并不困难。”控制战局很困难,但影响战局走向,中国有这个能力。
“根据中国与俄罗斯帝国的盟约,如德苏之间狗咬狗的战争爆发,俄罗斯帝国介入后,国防军需要配合俄罗斯帝国收覆欧俄国土,苏俄灭亡毫无疑问。未来俄罗斯帝国将与德意志帝国接壤,亦等中国同德意志帝国接壤。欧洲战场美英与德国生死角逐时,中国倾向将起到决定性作用。或者说中国将直接影响欧洲战局。
几十年来,中国习惯从别人的战争中,火中取栗,获得巨大利益。中国从上次欧战中崛起证明,中国的富强不是建立在对外掠夺基础之上,而是建立在别国战争之基础上。既然不能解决对手,就尽量削弱它,但削弱却不能以牺牲自身发展为前提,而是让它在与我无关的战争中耗尽血液、财富。”
另一个时空中,二战结束后,即便面对遭受重创的苏联,拥有核优势、工业优势、兵力优势的美国也未敢挑动战争。而现在中国面对的局势远比当时美国面对的时局更危险,中国不同于美国,中国没有天险保护,稍有不慎都有可能令几十年积蓄的国力毁于一旦。
“到底应该如何选择?其实非常简单,一方面以战争为契机,建立国家战略安全体系,建立纵深不少3000至5000公里的国家安全战略圈。在这个区域,必须保证没有任何国家可以威胁到中国安全,战略圈将成为中国的后院。另一方面,以国家安全战略为基础,调整战争倾向。愈是残酷的战争,愈有可能让我们获得火中取栗的机会,谋求利益最大化。
当我们的对手在战场上流血、任由战争抽取财富与血液时,我们不需要把青年派去前线,而是要武装他们、训练他们,让他们在中低强度的战斗中成长,继续保持和尽可能增加我们的力量。当我们的对手筋疲力尽之时,就意味着中国卷入战争的时机来临,和平也将重新降临。”
战争可以使一个国家变得强大,同样也会令一个国家衰落。在大国竞赛中,任何细微变化,都有可能导致结果的截然不同。
“我所指的和平,是我们需要的和平。上次战争,世界各国疲惫不堪,战争结束后,受限于力量,我们所获有限。但此次战争后,我们必须加倍得到。”“上次战争错过了胜利者的分臟,这次,分臟?祈求赐予?不,我们要主导分臟。”占领世界,中国没那个能力,古今中外,世界各国,何曾有过这个能力?但中国可以……美国,只不过美洲国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