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团间会先举行一次小会议,商定时间、地点,然后各自派出最优秀谈判人员,在某一秘密地点,在私人保安公司密不透风保护下,通过谈判协商各财团所得臟物,然后相互配合,用最低廉投入,获得最大回报。
“那西北公司可以得到什么回报?”尽管对中天的感情,远不及同系公司的感情,但作为一名获得金理奖的职业经理,方国涛知道,相比于安全燃烧,中天的出价更诱人。陈寿明开门见山开出条件,“未来中科石油公司不少于15%的股份,以及我们全力支持贵公司取得欧洲金融控制权。”我们,方国涛註意到这两个字。
中天,并不是一家公司,中国有数千家企业接受总理私人投资基金投资,公司分散在全国各地,表面互无联系,但公司却拥有一定影响力。尤其此时,他们深入到各个财团内部,像以伊犁为大本营的中天,完全可以左右规模不大,但同样在国内有一席之地的伊犁财团的决定。看来,基金投资公司已经就利益问题达成一致。对他们而言,没有财团系属,只有利益,这或许是投资类企业最大特点。
“你就这么自信,我们一定会卷入德苏战争?”方国涛反问,今天下午要举行的会议,实际上正是就未来欧洲进行分臟,而达成目的的前提,是中国必须要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
“我们无法保证,但俄罗斯帝国一定会收覆欧俄沦陷区,一旦俄罗斯帝国加入战争,中国可能独善其身吗?”陈寿明信心十足。“我相信,加入战争,只是早晚的问题。遭受战争创伤的欧洲,将会向我们完全敞开大门,可以像在亚洲一样,对欧洲势力重新划定。这是解放者的特权,不是吗?”
“至少现在,朱加什维利连宣告全体国民书的勇气都没有了。”顾维钧不无嘲讽。报纸上看到苏俄告全体国民书由外交委员莫托洛夫宣读时,几乎不敢相信,这种事竟能由外交部长代劳。
“过去,苏俄政府一直欺骗人民说不会发生战争,即使发生战争,敌人也将在他自己的领土上被粉碎等等,可是德国人正在粉碎红军主力,必须向民众承认失败,而站出来发言的人,就等于要承担失败责任。朱加什维利不是神,他不敢承担如此重大的责任,即便换做我,恐怕也会犹豫一二。”抖落手中烟灰,司马用理解朱加什维利难处的口吻道。
“朱加什维利确实没有站出来发表公告的勇气,他知道失败会对他在党内和人民群众中的威信造成影响。此时发言,太危险了。也许他盘算,红军已经做好应战准备,人民也将动员起来,局势很快就会明朗。也许几天,一两星期后就会有重大胜利,到时再向全国人民发布红军狠狠打击侵略者的消息岂不更好?朱加什维利退缩了,谁还敢站出来呢?”
“也就只有苏俄外交人民委员莫洛托夫了,半年前他信誓旦旦对朱加什维利保证,希特勒结束对英作战前不会攻击苏俄。这次失败,追根溯源,责任只能落在他身上,既然没有退路,不如干脆承担责任。”
接过总理的话,顾维钧脑海中浮现出半年前,在安西举行中苏两国外交部长秘密会谈时,那个声音沙哑的胖胖老头。苏芬战争期间,苏联空军轰炸芬兰首都赫尔辛基,面对外界指责,莫托洛夫同志能够面不改色宣称扔下的是面包,而且还挂上救济芬兰工人名义,论说谎本领他的确出类拔萃。
“总理,今天凌晨,俄罗斯帝国驻我国大使捷尔辛科侯爵与我举行紧急会谈。”“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俄罗斯帝国反应预料之中。实际上,凌晨6时,安娜就通过专线电话通知司马,阐明俄罗斯帝国高层紧急决定,决定暂时不会公开。顾维钧明白,总理想通过自己,把俄罗斯的要求提到臺面上。自己7点与捷尔辛科侯爵会面,但总理会在更早时与安娜女皇通话,毕竟两人间有专线电话。
“无论是否获得中国支持,俄罗斯帝国将介入苏德战争,并希望中国谅解,进攻并不是配合德国,而是为收覆欧俄。”“这么快就忍不住了,也难怪,机不可失。”李苏北自问自答的接话。顾维钧的要求,在内阁下没有引起争论,原因非常简单,内阁早就对俄苏问题达成共识,一旦俄罗斯发动二次覆国战争,中国仍将承担盟友义务,出兵。
但更重要的是利益,二十五年亲密盟友关系,令中俄两国早就结成存在广泛利益的利益共同体。中国在俄罗斯有超过200亿华元投资,在俄罗斯移民和移民后代多达两千余万。中国财团、官员和俄罗斯贵族间同样存在广泛姻亲关系。两国在经济、政治、军事上早就成为一体。
但这并不是中国铁了心要加入俄罗斯覆国战争的原因,真正原因是苏俄。彻底灭亡苏俄,可以让中国除去心腹大患。苏俄在世界上存在一天,中国各个阶层就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似乎俄罗斯恶梦早晚有一天会降临在中国头上,这是阶级间天然敌意。而另一方面,中国实业界希望像在俄罗斯一样,得到苏俄市场。
庞大的市场,足够令财团感到兴奋,而且帝俄获胜后,必然会还都彼得堡,同时重建遭到战争毁灭性打击的欧俄地区。重建计划,就足够让中国实业界分享十数年。最后一个原因是自由战役在喀山惨淡收场,一直是共和中国历史上的耻辱。在种种原因交杂下,多年来,出兵欧俄、消灭苏俄一直是中国各界的愿望,愿望自然反应到内阁决策之中。
“我觉得,应该恢覆俄罗斯帝国。中国过去、现在、将来,永远都是俄罗斯最坚定的盟友。不过……”范鸿飞很自然的用传统友谊表达看法,自己的弟弟牺牲在喀山,自己也是远征军家庭,于情于理支持介入战争,理所当然。“不过时机并不成熟,一旦提前介入战争,很可能无法达成依靠苏俄军事力量给予德军重创,从而达成两败俱伤的战略目的。”
国防部长蔡锷并不讚同立即和帝俄组成联军进入苏俄,实际上,国防军作战计划中,根本没有介入苏德战争的方案。“德军虽有数百万精锐,但以我们和红军血战的经历看,在政治委员和军官枪口驱赶下,士兵会不达目的绝不会后退,即便战争爆发初期,德军会取得一定优势,但随着战事进展,德军同样会遭受重创,而且……”
蔡锷目光转向顾维钧,“有理由相信,苏德开战后,英美一定会支持苏俄。德国在东线多流一滴血,英美与德国的陆战中损失就会减少一分,压力就会减轻一分。得到英美支持后,如果再获得相对安全的东线,苏俄虽不敢说能击退德国,但维持战线相对平衡,应该可以做到。苏德战争越激烈越残酷对中国越有利。至少苏俄现阶段,短期内遭受全面失败并不符合中国利益。”
“中国会加入战争,但不是现在。必须要在苏德两败俱伤,奄奄一息时,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得到的不只是欧俄地区解放,还有……”蔡锷把最后的话留给总理,“欧洲。”司马平淡的补充。“异国入侵者,会遭到抵抗,但解放者却会受到欢迎。”司马显得很平静,没一丝情绪波澜,即不兴奋,更无失落。
“各位,我们需要欧洲,欧洲归属将直接决定中美争逐世界霸主的胜负。如果中国占领欧洲,会被描述为黄祸,会遭受抵制,德国人可以用十年平息占领区绝大部分反抗和敌意,但我们却需要五十年甚至更久。但是作为解放者,我会受到欧洲的欢迎。我们必须以解放者身份进入欧洲,而不是以占领者身份占领欧洲,这也意味着……”
司马深吸一口烟,“一旦我们介入苏德战争,不仅要和红军作战,还要和德军作战,需要击败一支不逊于我们的优秀军队,或者说两支。尽管我们仍有优势,但不得不考虑付出的代价。而在德苏两国两败俱伤之际介入战争,可以用最轻微的代价取得战争胜利,从而得到欧洲。”话声稍顿,司马站起身环视众人。
“现在还不知道离我们介入战争还剩多少时间,不过,时间不会太久,因为,我们必须考虑到美国。中国绝不能接受美英控制下的欧洲,总之,我们需要欧洲,一个由我们控制的欧洲,经济上、政治上、军事上,属于中国的欧洲。但要达成目标,还需要解决另一个问题,这是个环环相扣的紧密链锁,只有解决一个,才有可能解决第二个。中国不可能同整个世界作战,就像中国无法拥有整个世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