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略,你是奉命保护我的,是吗?”将烟头按灭,司马翰墨直视方略。尽管部队中很多人面对记者时,都装腔作势,装做一无所知。但司马翰墨知道,他们一直在竭尽全力保护自己,而不是全然不知情。
“战场上,兄弟之间守望相助,理所当然,并没有谁刻意保护谁,如果我是保护你的人,我就不可能准许你上战场。就像师长,明明知道你的身份,但没有拒绝命令。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拒绝司令或向方面军司令提出申请,要求527师回避,但他没有……”其实方略明白,师长之所以同意做为主攻部队,并不是热血沸腾而是无可奈何。如果少爷真阵亡了,师长只能跟着阵亡以谢天下了。
“守望相助?没有你们保护,我早死了,国会要授予我勋章。彼得也会来为我授勋,很多人看来,我得到想要的,用报纸上的话说,我已经证明了自己,父亲会为我感到欣慰。如果我不是总理的儿子,国会会授予我国光勋章,还有俄罗斯的安德烈.佩尔沃兹万内勋章吗?”司马翰墨并没有因获得中俄两国最高勋章而感到高兴,反而莫名的懊恼和惆怅。
“团长,还有韩国、越南、泰国、兰芳等几十个国家争着要授予你勋章。”方略笑道。打从团长照片出现在报纸上。一大堆国家急着要给团长授勋,一夜之间团长成为自由战士的象征,就像伊拉克总理在报纸上所说:“我们不知如何表达敬意,伊拉克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有一个青年抛弃安逸的生活,不远千里不顾危险,为给伊拉克人民的自由而战。”
“那不过是一堆铁片,我还是喜欢这枚。”从口袋中取出一枚二级忠勇勋章,这是自己在医院醒来后获得的第一枚勋章,亦是唯一属于自己的勋章,它才是真正的勋章,其它无非是点缀。
“无论你是否喜欢,都必须退役,总之,你得到了需要的,是时候离开军队了。”帐篷内冷冷的话语,令弥漫药味的帐篷内温度骤降。躺靠在病床上的张陜望着元帅,元帅此次前来,不只是让自己离开部队那么简单。上次元帅察尔津,自己还在昏迷中。苏醒后就知道,该来的总会来。
张陜满面苦笑强用左臂撑起身子,“元帅,我们的忠诚并不输于你和其它任何人。”张镇国猛然回身盯着手臂被炸断的张陜,他做的事情不可接受。愤怒不是针对翰墨受伤,而是得知真相后的震惊与伤感。张陜和某些人将军队变成工具,最令人震惊的是参加游戏的不仅有张陜,还有总参、调查局、财团、覆兴党等多方面力量。
唯一让人安慰的是,总理父子并未涉足其中。虽身为元帅,自己已无能为力加以改变,掌控中国最强大的军团,但仍无法挑战这个庞大的利益共同体。无法挑战并不意味沈默,国防军绝不能沦为工具,必须像过去一样,让军队在政治上保持中立与独立。“国防军军人唯一忠诚的是国家,而不是某个人。张陜,为什么你们中很难有人成为军司令官?”
元帅的话令张陜一楞,旋即明白原因。多年来未出一名军司令官是鹰营兄弟最大的遗憾。无论如何努力,方面军司令位置都是遥不可及,国防部喜欢鹰营出身的职业军人,但却无法接受鹰营兄弟心中的信念。“国防军不可能接受将国家置于其次的军官成为军团主官,就像国防军不会接受你们为一已私心,做出的一切。”
“元帅,你必须知道,鹰营唯一的荣耀是忠诚,对先生的忠诚高过一切。当年,在我接受任务时,我竭尽全力想保护他的安全,不将他置于一丝风险之中。”张陜笑着从枕头下取出一包香烟。尽管医院不准吸烟,但一师之长总有办法搞到香烟,只不过吸时要小心些。张镇国点点头,即便对儿子都未如此照顾,否则小三也不会……
“但是元帅,有没有考虑到,我们的照料,却有可能毁掉他。的确,作为长辈,我们有义务照顾他,但代价是什么?他永远不可能像其它人在战场上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无愧父辈的努力,肩负不起重大责任,成为公子哥,不能为安全,牺牲他的未来。”元帅不能接受大家利用战争,将翰墨塑造成英雄,为其掌控西北公司、覆兴党奠定基础。
“父辈建立的,儿子去保护。”这句话之后,还有一句“在国家面临严峻历史挑战时,这些少年,二话不说慷慨出征,有人会壮烈牺牲,但活下来的,会成为未来领袖。”“战时从军出征,是最大的资本,你我都知道,最初我为了他的安全,不想让他上战场,但元帅,你告诉我,你们最初的目的真那么单纯吗?仅仅只是为了他的安全?”
张陜嘲讽道,全不顾下属身份和张镇国的难堪。“安全?你儿子呢?三少爷阵亡时,你有没有后悔过,后悔自己未能像照顾他一样照顾儿子。不,你不会,因为你知道,如果他活下来,会成为他最大的政治资本,不是吗?不错,三少爷阵亡了,但只是命运使然,只有经受考验的人才能成功。”张陜声音不大,字字诛心。张镇国混身颤抖,无言以对。
“说完了?”张镇国艰涩的回答:“是,你说的都对,但并不是私心作祟,至少短期内,中国不能出现子承父业的局面。我等一手嫡造了共和国,共和国必须柄持共和精神,为了国家也为他的安全,不得不如此。对小三,我至今心怀愧疚。如果可能,我绝不会让他参军。我不稀罕他成为元帅、总理、部长、参议员,我情愿意他呆在我身边碌碌无为。”
提到儿子,张镇国热泪盈眶,谁愿意用儿子性命换取所谓资本?没有人愿意。自己同样不会。“所以,就要牺牲他的未来?只因为他父亲是总理。只要先生愿意,儿子可以成为总理,谁也无法阻挡。我和朋友所做的,无非是让这条路更顺利而已,而且,这也是他应得的,你知道,我明白。”将手中烟蒂扔掉,张陜面色平静。
“我明白。”不愿意争辩的张镇国走出帐篷,临出帐篷时,突然回头,“虽然我无法阻挡,但你必须离开军队。”“翰墨呢?”张陜问。“如你所愿,他会成为英雄,527师师长。”
“现在,谁也无法阻挡你了。”彼得恭喜弟弟。弟弟已经用事实向国民证明。在中国,西北财团、华东财团正在不遗余力将其打造成英雄,很快他就会赢得空前声誉。“父亲给我一份电报。”司马翰墨解脱般说,彼得一楞。“我会在军队中继续服役,直到战争结束。退役后十五年内,不得加入覆兴党。”“你意思是……”彼得脸色稍变。
“大哥,中国并不是俄罗斯。”司马翰墨望着车窗外雪地,神色恬静。“在父亲眼中,最值得骄傲的,并不是我和翰翔,而是你。”弟弟羡慕的眼光让彼得极不自然,曾几何时自己羡慕他们,毕竟他们有个完整的家庭。“你了解父亲,他并不希望我和翰翔从政,一方面因为他对权力并不留恋,另一方面,他希望……”
司马翰墨想起少年时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几千年来,中国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父死子继,是必然。父亲希望改变传统。“可有人并不这么想。”彼得提醒弟弟。“父亲创造了共和中国,无论好坏,他一直在努力,我希望他能够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