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直到今天,中国都没有同意俄罗斯建立波兰国防军。也可能不知道波兰国防军的存在。也许,之所以我们未能上战场,是因为中国。”“长官,如果那样,我们的命运……”安德烈黯然失神。无论身为战俘在集中营,或身为人民军,现在的国防军,第一集团军未来都在他国掌控之中。
“这只是猜测,不过,我觉得中国人会妥协。对于中国,波兰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国,但俄罗斯却是中国最亲密的盟友,为了盟友利益,可以牺牲波兰。”贝林格悲凉的说。“从形势分析,战争后,中国和俄罗斯将主宰欧洲,而波兰……必须抛弃对英美的幻想,他们太过遥远。唯一能依靠的是俄罗斯,当然还有中国。”
但同时贝林格不无期待,毕竟俄罗斯帝国不同于旧帝国,更不同于苏维埃,他们真会给予波兰自由吗?一次大战结束后波兰覆国,新的波兰国家不仅在意识形态,而且在领土,宗教,民族等方方面面,都和俄罗斯有几百年历史形成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矛盾下,削弱波兰自然是俄罗斯不二选择,包括国防军的成立,亦是俄罗斯人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国防军不容于波兰国民军,为了生存,国防军必将依靠俄罗斯及中国支持,未来或许还将会组成新的临时政府代替流亡政权。
“如果波兰想获得真正独立,必须依靠中国人,作为中国在欧洲利益代言人,至少是中欧代言人。”贝林格深邃的眼光似乎窥见未来。“不过,当务之急是,必须争取到随同中俄联军解放波兰的机会,必须让全波兰人知道,解放波兰的并不是流亡政府,更不是英国人、美国人,而是在中俄联军帮助下的波兰国防军。”
“将军,今天报纸上提到,米克瓦伊契克总理已经飞往中国,如果他们与中国人达成协议,国防军未来堪忧。”安德烈忧心忡忡。“我们还有时间,今天我就去圣彼得堡求见皇储殿下,还有张元帅。安德烈,流亡政府过于亲近英美,中俄对此非常警惕。而且,中国总理正在韩国进行联邦事务访问,我们还有时间争取。”
四月的北冰洋,空中偶尔飘荡雪花,洋面下大西洋缓流令海岸厚冰开始断裂,冰块互相撞击,发出隆隆的响声。声音被风送到陆地上,隆隆轰鸣预兆阳光明媚,短暂的北极春天即将到来。积雪的大地上耸立着稀疏的针叶林,积雪和林海深处,銹迹斑斑的铁丝网绵延数公里,数道铁丝网组成的宽达百米的隔离带包围中央,耸立几栋两层建筑物。
木头俄式建筑带有浓浓北极特色,木桩将庞大的房屋托离地面近一米,庞大的木制建筑旁边,还散落几栋红砖砌成的两层小楼。这里曾是隶属苏俄内务人民委员会的“古拉格”,建成二十年间,十数万俄罗斯人先后囚禁于此处,只有万人活着离开。苏俄政权被粉碎后,古拉格迎来解放,数千名政治犯被释放,曾经的看守受到应有的惩罚,沦为囚犯。
不过此处并没有废弃,仍是俄罗斯帝国皇家近卫军宪兵司令部下属战俘营,关押1.3万名德国党卫军战俘。对德军俘虏,中俄态度鲜明,将党卫军战俘押至条件最恶劣的北方,陆空军战俘押往条件相对适宜的南方。相比中国沙漠边缘战俘营,俄罗斯帝国有得天独厚的战俘看管优势,全国各地有数百处隶属前苏联内务人民委员会古拉格集中营可供利用。
正因如此,除去小部分向公众开放,展示苏俄政权暴行,更多的古拉格集中营赋予新使命,关押德国战俘。虽然战俘营建立在俄罗斯土地上,但绝大多数战俘营管理权,却由中俄共同负责。之所以如此安排,是因两国达成战俘监管协定,最重要是,利用古拉格集中营,最大限度降底成本。
昏暗建筑内,身穿德国党卫军军装的少尉,走到被独立隔开的房间门前,靴轻击冲趴在床上看书的将军行了个军礼,“报告长官,所有人准备完毕。”身穿大衣的将军一言不发的站起身,缓步走向外间,转角后2米宽走道上站满穿党卫军军装的军官,满脸肃穆,挺胸抬头立正,沿通道排成数排。将军扫视诸军官,一言不发走到中央。
将军停下脚步,环视下属,“先生们,我毫不怀疑,一两年之后,我们会在家中回忆起现在的时光,也许会与亲人、朋友分享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将军表情安详平静,即便说一年后回家时,周围绝大多数军官都没有异动。他们并不认为一到两年后,德国会战败。大多数人认为德国会像上次战争,通过谈判体面结束战争,大家自然可以回到家人身边。
“对军人来说,失败、被俘在所难免,我们尽了最大努力,作出了无奈的选择,但并不能磨灭我等重返战场的决心。有几句话与大家分享,你们必须学会忍耐,我希望大家安全重返家园,回到亲人身边。”说完,将军立正,行纳粹举手礼,“嗨!希特勒”“嗨!希特勒”营房内数百名党卫军军官以举手礼回应。
“看这些德国佬,还希特勒万岁。”听到营房中传出的呼喊,塔楼上穿防寒服背步枪的士兵缩缩肩膀,扭头冲战友道。“我们很快就会打到柏林,把希特勒揪出来,像绞死朱加什维利一样绞死希特勒,你觉得他们还会喊万岁吗?”两人哈哈大笑。哨兵看来自许忠诚的党卫军不过是末日咆哮罢了,也许到年底,联军就会攻克柏林,把希特勒送上审判席。
被铁丝网划分成多个区域的一座红楼前,停着一辆吉普车,吉普车上带有俄罗斯军队标识,这里是俄罗斯军方负责管理,营区已经改建为展览馆,不久将向民众开放,此时,在这里工作的是中俄法医专家及调查人员。“就是此处。”陪同少校的上尉介绍内部看似医院般的建筑。
“在这栋楼中,多名知名苏俄医学专家,拿囚犯进行药物试验,还进行其它人体试验。现在,俄罗斯情报部门正在对涉及人员进行调查。攻克这里时,看守已经逃跑,部队在集中营遗址周边发现大量乱葬坑,而且发现许多头骨。头骨确实有被专业器械切割和枪击迹象。因此,我们相信曾在此对犯人做过大规模人体试验,甚至在活的犯人身上摘取大脑。”
少校在几张照片前停住脚步,除去白骨和尸体照片,最令其咋舌那正在进行活体试验照片。接受摘脑试验的人四肢和下巴都被固定。作为人,少校实在无法想象,本应救死扶伤的医生,如何能下此狠心。“这里从建立到解放究竟死了多少囚犯?”
“长官,死亡确切数字无人知晓。集中营内部檔案在看守逃跑时被焚烧,连同莫斯科内务人民委员会内部檔案同样被大量焚烧、撕毁,但通过对周围埋葬场挖掘,估计遇害人员超过7万。”上尉没有留意少校脸色变化,望着照片,少校热泪盈眶。“我父亲,于1927年被内务部人带走,我再也没见过他,后来母亲带着我和妹妹逃到俄罗斯,但……”。
少校声音微颤,也许父亲也曾被关押于此处,最后……少校目光投向照片上数千遭到器械切割的颅骨,也许父亲就在其中。“任何俄罗斯人对古拉格的态度,都是拷问他对良心的认知。”喃喃重覆陛下视察古拉格集中营后的讲话,少校黯然神伤。
此时,一名士兵走进来,“长官,宪兵司令部电报。”从士兵手中接过电报,少校愕然。“将党卫军战俘及战俘檔案,一并交由中国军队负责。”电报中明确简单,但少校从中嗅到异样的气息,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向中国军队移交党卫军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