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在草地里的肖强和李瑞不情愿的站起来,爬过两米高的土堤,其它人也慢慢往上爬,肖强第一个爬到顶上,然后转身伸手帮助兄弟。前面是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草地上躺着几头被打死的牛,再往前是一排篱笆,等距离栽着些树,尽管是良好的狙击地域,但敌人依然没有动静。
最先爬上土堤的士兵,尽管想像训练场上一样猛打猛冲,但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动作畏缩,军士和军官仍不时叫喊,吹响哨子,凄厉的哨声在空旷的草地上空回荡。并肩前行的肖强和李瑞,跟在别人后面,多年战地经历让他们不由压低身体,死死盯紧前方。机枪毫无征兆的响起来,子弹在周围呼啸,很多人猛然倒下。士兵惶恐的四散奔逃。
此时,肖强和李瑞早已趴下。“前进!前进!”军官和军士的叫喊声及哨声压过机枪。“向前!国防军,永往直前。”咆哮声中,一半士兵已经躺在草地间,钢芯子弹击穿防弹服,受伤士兵不住挣扎嚎啕。“走”肖强抓住李瑞手臂,两人猫腰反身跑回几米外的土堤,喘息未定的爬到下面救命的沟里。不消两秒,上气不接下气的士兵,一个个滚进土沟。
土堤上出现一名军官,摇摇晃晃拼命打手势,声嘶力竭叫喊,就在他抓起领间军哨时,喉咙涌出一股血雾,被数发子弹击中,滚进土沟中,直接倒在李瑞身上。李瑞脸上感觉到热血,急忙闪开,可是他好象跟李瑞连在一起,紧紧抱住李瑞肩膀,紧紧抓住李瑞背包带。“孬种”军官说话时嘴里涌出血,但声音非常清楚“孬种”接着身体一软,倒在李瑞脚边。
把尸体托到一边,李瑞擦去脸上的血。枪声停止,又是一片死寂,草地上传来伤员的呻吟和呼救,但如果有人从土堤后向往外看如何营救伤员,敌人就会重新开火,子弹打断土堤边的野草,纷纷飞进沟里,连里活着的士兵筋疲力尽的沿沟躺下去,尽量不去听战友的呻吟。“该死的空军。”战友的呻吟让肖强破口大骂。
“空军混蛋不是成天吹嘘,一切抵抗都能被消灭吗?消灭个屁,我只要看见飞行员,就一定不会放过他们,让他们瞧瞧爷的历害。”士兵静静躺在沟里,等待别人去战场或坦克到来。左右两边响起枪声,他们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周围情况,沟里宁静安全。这里德国人对他们没办法,他们也不想伤害德国人,大家安全,大家满意。
等到德国人撤退或者被包围时,再考虑进攻,现在为时尚早。拿出野战干粮打开,“又是牛肉杂粮饭。”肖强满意的看着包中食物,用勺子挖出。“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食物。”感嘆国内发明家,肖强享用战场上难得的美食。如果有热水,冲一包茶,感觉会更惬意。相比兄弟的惬意,李瑞却茶饭不思,不时把目光,投向军官尸体。
他眼睛圆睁,血迹斑斑的脸上充满愤怒,喉咙上有个血洞。或许在他意识中,国防军官兵永远都是永往直前的,可现在?却像胆小鬼一样趴在泥沟里,不愿冒丁点风险。摇摇头,把头扭开。这时土沟里走来一名军官,是连长,跟他在一起的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人,此人步子不快,若有所思的看着沟里不愿意冲锋的士兵,更近时,肖强低声惊叫。
“天!是名将军。”还好只有一颗星。坐起身,肖强惊异不已。自从六年前服役,从未如此接近一名将军。“陈翰墨准将?”最让肖强吃惊的是,眼前这个刚获晋升的将军是司马翰墨,父亲是国务总理,共和中国嫡造者。他究竟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呆在指挥部里。面无表情的司马翰墨没有理会惊诧的目光,也没有指责士兵的懦夫行为。
突然冲上土堤,直挺挺站在德国人视线中,然后沿土堤慢慢走来走去,同时註视沟里的士兵。“兄弟们,德国人并没有把我打死。”士兵大都认出共和中国最年青的将军,大腿侧别一支手枪,肩胯边挎一支半自动步枪。“不可能,一定是替身,他不会到前线。”机枪响起,但司马翰墨没有改变步伐,像检阅部队,平静轻松的踱来踱去,向沟里士兵训话。
“弟兄们。”将军声音不大,平静亲切,“该冲锋了,不可能永远呆在沟里,继续进攻,打下德国人阵地,呆在泥沟里不可能让战争结束。”肖强发现将军左手忽然颤粟,手腕滴血,被击中了。手臂剧痛让司马翰墨忍不住吸口气。同时把腋下枪夹的更紧了。他走到肖强和李瑞面前停下,此时他是德国狙击手最好的靶子。
“怎么样?弟兄们。”司马翰墨依然带着可亲的笑容,“是继续进攻?还是呆在泥沟里祈祷战争结束?”肖强凝视年青的将军,英俊的脸上带着可亲的笑容。但却显得忧郁,尽管置身机枪扫射与狙击手瞄准中,表情依然镇静。肖强顿觉窘迫不安,望着忧郁刚毅的面孔,惭愧在心间萦绕。他的要求让人难以拒绝。
肖强猛的起立,同时觉察李瑞也站起来。两名战士走出壕沟令司马翰墨脸上浮现感激的笑容。“真行,弟兄们。”司马翰墨拍拍肖强的肩膀。肖强李瑞往前跑了十几米,就在一个弹坑里隐蔽起来。回头看看,尽管敌人火力猛烈,但将军还站在土堤上,沟里士兵纷纷跳出,在田地里狂热冲锋。肖强想:“此前还不知道,为什么需要将军。”
两人跳出弹坑,正巧另外两名士兵跳进弹坑,剩下的半个连队,终于发起进攻。“我是不是很愚蠢?”卫生员为自己包扎时,司马翰墨问方略。这并不是自己的部队,只是恰好经过,知道发生的一切。“愚蠢至极”如果可以,方略恨不得一掌抽晕不要命的少爷,他差点害死自己,如果子弹再偏上几寸,即便再好的防弹衣也别想保命。
“呵呵!谢谢。”方略的诚实让司马翰墨哈哈大笑,同时註视草地上正在冲锋的士兵。“国防军士兵不乏勇气,他们只是一时胆怯。身为长官,我不认为应该把他们送上军事法庭。军官责任是保护下属,给予下属勇气。他们不愿意进攻,并不是因为勇气,而是军官未尽责,未能激发大家忠勇之心,他付出生命代价,但愚蠢却让勇敢的士兵跟着付出代价。”
望着沟中阵亡的中尉,司马翰墨自言自语。战争中只有不称职的军官,没有不称职的士兵。军官不能让下属执行命令,显然不称职。“好了少爷,求求你,下回不要再冒风险。要知道,刚才那几十秒钟,你至少能死上几十次。”“我不是活着吗?如果上天真要夺去我的生命,即便呆在西北家里,也会丢掉小命。”
“哼哼,少爷,下午整个战场上都会流传你的英勇,你的英勇举动很快就会传到国内,国民会再次欢呼,给予你无尽称讚。”“你知道,我并不需要。在国防军中,我只是普通的国防军人,与他们一样。”司马翰墨目光投向士兵和草地间失去生命的尸体,自己和他们并没有区别,都是军人。作为军人就要有必死的觉悟。“不一样,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