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有一些抵抗战士是为了保卫法国的利益。但是更多的抵抗战士,他们实际上就是土匪,他们的存在并不是为了保卫法国,而是为了在一个合法的名义下抢劫、杀人、强奸,现在法国的秩序必须得到恢覆,在恢覆社会秩序时,我决定授予法兰西国家军以绝对权利!”贝当。
“从前,在里昂,我进高等学校的时候。”拄着铁铲的弗尔南多懒懒的在土坑里伸了个懒腰。“大家管我叫大学生,从十三岁起,我最感兴趣的就是女人,如果我能在这里,弄一个漂亮妞儿,我绝对不会抱怨什么。”他拄着铁锹无力的甩了一锹泥土,然后朝着土坑里吐了口口水,牙缝里就流出一股黑色的烟油,这是经常嚼嚼烟的缘故。
从军裤的后袋里,卡德鲁斯拿出一只装着杜松子酒的铝瓶,喝了一大口,又把它塞到裤袋里,也没有请费尔南多喝一口。基本上每天都要喝个痛快的费尔南多有一个毛病,在晚上降旗之前,是不会喝酒的,而现在不过是上午而已。
卡德鲁斯并不喜欢费尔南多,虽然两个人曾在一个部队服役,又曾共同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呆了近两年时间,后来又一同加入老兵协会,再后来一起又成为民兵,直到现在又一起换上了国家军的军装。
尽管缘份菲浅,他就是不喜欢这个笨手笨脚有费尔南多,他干不了任何事情,在战俘营里,他甚至用自己的愚蠢讨笑那些德国人,那时他甚至说着,这样在战俘营里渡过余生也不错,看着他那认命的模样,想过逃跑的卡德鲁斯绝望了,后来在费尔南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的混着水的酒精里得到了安慰。
费尔南多曾说过,逃跑是很危险的,在德国人的战俘营里,纪律很严,逃跑的人可能会被枪毙,更何况在这里有吃的,还有喝的,为什么还要逃呢?在费尔南多偷来的酒精里,卡德鲁斯的头脑处于麻木状态,让他能够茍且偷生的活下去。直到在贝当的恳求下他们和两万名法国战俘共到释放之后,他才算结束这种茍且偷生的日子。
可是现在呢?卡德鲁斯却觉得还不如在战俘营中,至少在那里,自己的手上不会沾上法国人的血,而在这里呢?英国人、美国人还有加拿大人打着德国佬,朝着巴黎进军,而法兰西国家军在干什么呢?到处搜捕那些匪徒,然后带到集中营里,先是一番拷打,接着直接枪毙,没有审判,有的只是国家军的皮鞭和子弹。
“我在军队里最好的时光!”费尔南多拉长了声音,“是战前我们驻扎在兰斯的时候,在那儿的酒吧里,我看中三姐妹,她们都在城里的一家印刷厂工厂,一个十六岁,另一个十五岁,还有一个十四岁,开始我只认识她们中的姐姐,可后来,我把他们三姐妹都睡了。甚至还在一张床上!”
“听我说!”卡德鲁斯已经无法忍受他的这种坠落了,过去在战俘营里,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说他和那些女人的故事。“你不能谈点别的什么吗?”“我不过是尽量消磨光阴而已!”费尔南多似有些委屈的回答道,在他看来,这种埋死人的坑是永远都挖不完的,因为每天都会有匪徒被抓过来,酷刑审训后,就会被处决。
“想点其它办法消磨时光吧!”卡德鲁斯不客气的说道,甩了一锹泥土,看了眼这条长约十米,深约三米的深坑,这个坑可以埋多少人?五十人?或者一百人,谁知道呢?“我现在只想这狗*养的战争赶紧结束,然后回到家里!”费尔南多的话卡德鲁斯一楞,两人默默的用手中的铁锹挖着这深深的土坑。
一个持枪的士兵押着两名囚犯从旁边经,两个囚犯推着木块的独轮车,囚犯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故意慢吞吞的移动脚步,仿佛他们觉得这么慢的话,他们的小命就能保下来。“快点!”士兵用臂肘支在枪上,也是无精打采的咕嘟一句,但两个囚犯根本就不理睬他。
“卡德鲁斯!”士兵喊了一句。“你的酒借给我一点,”未等卡德鲁斯想藏起,那人又说了句。“别藏了,我都看到了!”那人的脸上带着威胁之意,在这个“军营”里,只有两种人才被派来,一个是囚犯,一个是违反纪律受到处罚的人,而卡德鲁斯和费尔南多就是。
无奈下,卡德鲁斯只得阴沈着脸,拿出酒瓶递交给那个人,看着他大口的畅饮,只觉得一阵心痛,到处都一样,对违禁的事佯装不知,然后趁机敲诈勒索。
“你放心,只要到节日时我才喝酒!”那个士兵咧嘴笑笑,把瓶子还给了卡德鲁斯。“今天是什么节日?”卡德鲁斯藏起瓶子时反问道,“圣诞节吗?”“你啥也没听说?”“听说什么?”“今天早上,美国人已经打到了枫丹白露宫,很快巴黎就会解放了。我们的战争快要结束了!你说能不高兴吗?”
“你怎么知道的!”卡德鲁斯显然有些疑惑。“元首发表了广播演说,我听到了他的讲话,他说:法国全国解放的日子就要到来了!”他说的是元首是贝当,那个结束了第三共和国的贝当元帅。“难怪会这样!”一个囚犯在一旁轻声嘀咕着。他因为宣传社工主义,被判了三十年徒刑,这座军营里的囚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枪毙,枪毙的只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会活下来,不过会服重刑。
“上午,他们突然对我说。如果我愿意签署退党声明,并且加入国家军,他们就会赦免我,并且给我一份荣誉退伍证书!”“那你是怎么回答他们的吗?”“骗人,我对他们说,拿到荣誉退伍证书,要么是让我去逮捕我过去的同志,要么是去军人墓地!”“闭嘴!”士兵懒洋洋的喝了句。
“推车吧,卡德鲁斯,为了庆祝巴黎就要解放了,再来一口吧!”“可我有什么庆祝的!”卡德鲁斯摇摇头,试图保护自己的酒。“不知好歹!”看押的士兵有些不情愿的说了句。“你能站在这里挖坑已经不错了,要是把你派到其它部队,没准你正在山地里和那些土匪打仗!”他伸出手,卡德鲁斯有些无奈的把酒瓶又递给了他。
“那些是抵抗战士!”囚犯低声咕嘟了一句,但喝着酒的士兵显然没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把瓶子再次还给卡德鲁斯后,他也喝了上进心来,因为巴黎就快要解放了。“好啦!”一直沈默着的费尔南多突然说出话来,“我想,元首现在应该满意了,他终于可以回到巴黎了,法兰西,总算是得救了!”
“我敢打赌!”看押的士兵笑说着,“他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然后扭动着身子跳起舞来!”“听我说!”费尔南多看着那个士兵。“现在戴高乐肯定非常不高兴,要知道,他还等着返回巴黎,然后宣布自己是法兰西的总理或者总统,接着他会宣布贝当是卖国贼,要审判他。可现在好了,元首要比他先回到巴黎了!”
听着费尔南多的话,卡德鲁斯深吸一口气。“不管他们谁得到巴黎,反正战争对我们来说已经结束了!”卡德鲁斯又喝了一口酒。“我对戴高乐和元帅都无所谓,反正都是法兰西。”“可贝当是独裁者!”那个加入国家军就能得到荣誉退伍证书的囚犯突然说到。“对!”另一个囚犯在一旁帮腔。“至少戴高乐将军一直没向德国人妥协,可贝当做了什么呢?他和德国人合作了!”
有点醉意的卡德鲁斯看了看这两个囚犯,这些囚犯和这里关押的人一样,有社工党员,有普通百姓,还有退役的老兵,他们都是抵抗力量的一员,只不过现在他们都是土匪、强盗罢了,一群可怜的人,为了法兰西流血,但现在法兰西却在关押他们,处死他们。
法兰西已经分裂了,从戴高乐“骄傲的”拒绝了贝当的邀请,并宣布“追究一切卖国贼”的责任,并让他们付出应付的代价之后,整个法兰西就分裂了。戴高乐坚持着他的共和国,贝当坚持着他的法兰西,然后呢?一幕幕丑剧在这片土地上上演着,曾经的抵抗战士沦为了匪徒、窃贼。
每当英美盟军解放一个地区后,拒绝向国家军投降的抵抗力量就会被当作强盗、社工主义游击队遭到清剿,负责清除的国家军大都是维安团出身,他们或多或少的受过德国人训练,将盖世太保的那一套拿到国家军中,抓住的俘虏中的绝大部分被枪毙,一些人被投入“军营”中,酷刑之后或是被枪毙或是被处于数十年徒刑。
而那些抵抗力量,则高呼着自由万岁为了法兰西的自由之类的口号,与国家军作战,拒不向“卖国贼”投降。法兰西被分裂了,被戴高乐和91岁的贝当分裂了。分裂的法国,无关政治,只为利益!无论戴高乐或是贝当都只不过是可耻的政客而已,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他们的野心。
“你个没脑子的蠢猪!”看押的士兵听着那两囚犯的话,怒斥了一句,“如果你们再张开嘴巴,我就宰了你们!”说话时,他真的拉动了枪栓,看着他的动静,费尔南多张张嘴,然后使劲啐了口唾沫,“该死的红猪!”看押兵说笑着骂了一句,就在这时那个的一直沈默不语的那个囚犯,猛的朝他扑了过去,对准他的面门猛击两拳。
看押兵卟通倒了下去,但他立即站了起来,手里握着枪,就在他扣扳机时,那个可以加入国家军的囚犯从独轮车上抓住一块沈甸甸的的木板,木板的一端甚至还伸出三根铁钉,板子直接朝他身上挥了过去。无论是费尔南多或是卡德鲁斯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他们甚至忘记了自己的这身军装,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突如其来的变故。
尽管身体有些肥胖,但那个看押兵还是猛的向后一躲,但木板还是打中了他的肩膀,铁钉钉进了他的肩膀中,他的嘴中发出一声音惨叫,但在惨号时,抓着枪的右手还是挥着枪托猛的击中了另一人,就在他准备抡起枪托时,木板击了他的头部,鲜血瞬间便涌了出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而那个挨了一枪托的囚犯,抓起了一块木板,好像挥动球棒一般,挥起了板条,板条击中他的脖子和下巴,随着一声惨叫,他便倒了下去,他就那么躺着,目光呆滞的仰视着天空。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手中的枪也甩掉到土坑中,已经被惨叫声从最初的呆滞中惊醒的费尔南多和卡德鲁斯两人,看到那枝枪,先是一楞,然后抓起了那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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