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看着这些不成器的家伙,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处发火。
只得叹道:“若使张观察在,老身何至于此?”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怀念,那位姨母留给她的幕僚加左膀右臂了。
若张茂则还在,有他居中出谋划策,联络元老宰臣。
她岂会如此被动?
奈何,张茂则已被她赐死!
就连张茂则的养子,也被流放,不知所踪了。
梁从政、粱惟简、老宗元等人却在听到太皇太后的那句话后,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这可是上好的材料!
而其他人,则是神色各异,不知在想什么?
独有太皇太后身边的心腹,尚宫李氏低声说道:“娘娘慎言!”
“张茂则离间天家骨肉,暗藏先帝、英庙、仁庙御物,罪不容诛,娘娘厌之弃之!”
太皇太后这才反应过来,忙道:“夫人说的是!”
“老身对其厌之弃之久矣!”
说着,她就看向在场所有人,严肃的说道:“敢有泄今日老身语者,皆如张茂则!”
“诺!”
所有内臣、女官纷纷顿首。
但太皇太后知道,这宫中从来就是筛子。
除非学小官家,单独在宫中辟一个静室,只与两三位大臣议事,在外围更是放上一圈忠心的御龙直守卫。
不然的话,这宫里面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不被外人知晓。
比如这两三年,宫中内外,就一直有皇十一子普宁郡王赵佶出生之时,先帝正在御阁欣赏一副李煜真迹画作,内臣前去报喜的时候,先帝却忧心忡忡对左右叹息:‘朕于此观违命侯之画,宫中却报皇子降生!此非吉兆!朕恐此子乃违命侯李煜转生,不可不防!’的传说。
便连这庆寿宫里,也常有人议论。
有人说是保慈宫放出来的——此乃太后爱子心切,为之计长远也。
但也有人说是邢妃主动释放的——先帝诸子,除官家外,最长者皇九子大宁郡王佖。
但这位九郎有眼疾,对官家没有任何威胁。
官家也素来最爱他,每有空闲,便会去见他,甚至教其文章、经义。
九郎之后,就是皇十一子普宁郡王赵佶了。
在官家没有诞育皇子前,普宁郡王就是对皇权最大的威胁。
所以,养母邢氏,爱子心切,主动放出先帝的批语,降低十一郎的威胁,也是情理之中。
这样想着,太皇太后不免就有些忧心。
当然,也就只有忧心而已。
因为,太皇太后相信,向太后也好,官家也罢,都不信的。
道理很简单——张茂则是她赐死的。
谁会信她会怀念张茂则?
所以——此必他人欲离间天家骨肉。
……
在燕达父子率领的御龙诸直及禁军扈从下,赵煦出宣德门,不过百余步,便到了景灵宫。
在这里,宰执大臣已率着在京文武官员静候着。
今夜景灵宫,同样的灯火通明。
礼部和大宗正的官员们,更是早就提前将景灵宫内外,都扫洒了一遍。
远远的看着,就好似一座光照四方的仙殿。
赵煦大驾抵达时,礼乐随之奏响。
大宗正赵宗晟、同知大宗正赵宗景、嗣濮王赵宗晖,这三位宗室近支长辈,领着文武百官上前恭迎着:“臣等恭迎皇帝陛下!”
“今日冬至,臣等乞陛下德音下降,以为内外臣工之典!”
说着,乌泱泱的数百名文武大臣,伏地而拜。
在景灵宫中,还有更多的在京文武官员,跟着伏地。
赵煦端坐在玉辂车中,依着提前就已经背好,由学士院写好的文章,说道:“今日冬至,朕承六圣鸿烈之休,御千载丕平之运,仰赖母后,维持我家,保佑三年之间,申锡九畴之叙,宾礼故老……”
“朕今出宫,告祭祖宗,祷于天地,愿推本建隆之旧章,复举熙宁之故实。执鬯以祼八室,奠玉以合两仪,严烈祖以配天,洽百神而承宇!”
“自当大赦天下,咨尔内外之庶工,咸罄文武之致用,惟新厥德,永孚于休!”
于是,群臣再拜:“恭维皇帝陛下,能作威作福!臣等惶恐,乞陛下御列圣之殿,祭于祖宗御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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