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先入内,身后跟着的一人与他十分相像,也是一样的身材雄阔、面容沉毅,只是岁数更大些,须发皆已花白,正是偃师县丞,颜春卿。
“这……”
他们上阵杀敌,早就习惯了遇到任何事情都用自己的命去扛。
西边城门还没关,杜乾运直接撞了过去;王思礼跨坐于战马之上,也不多话,双手抡起长刀,径直横扫。
张光晟身材高大,一双眼睛极是凌厉,当仁不让,上前道:“我退守潼关之前,曾想过要伏击叛军,因此在桃林塞设下了布置。可惜,还未决战,我已……罢了。”
“那便商议如何破敌。”哥舒翰道。
杜乾运道:“疑他交构东宫,此事有薛白于其中串联,然也?”
“陛下!陛下!”
杜乾运登上潼关,放眼眺望,北边黄河滔滔,东面叛军如云。
“不可!”
他根本看不到那正在潼关拱卫关中的二十万男儿,更想不起他们也是旁人的丈夫、儿子、父亲……他就是要他们去死。
胜利是理所当然的,李隆基从来没把杂胡放在眼里,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于是语气一沉,问道:“让你操练的新军,如何了?”
他一直都是有战胜安禄山的信心的,并在叛乱发生后做出了最妥善的应对。
“最新消息,薛白攻克偃师,兵进洛阳了。”
“忠王……”
“若要我说,奔回长安,擒杀杨国忠便是。”
李隆基闭上眼,双唇一张,轻而易举地吐出了一个字。
“不甚清楚,其中有一人,颜真卿称作‘阿兄’。”
“又出了甚大事,这般严重?”张云容故作轻松,巧笑嫣然地问道。
王思礼听了,心想,这丈人还真是不如其女婿果断,今日若是薛白在,或是有别的说法。
“什么?!”
“圣人正在见杨国忠,不许任何人打搅。”
禁卫们冷峻地摇了摇头,虽无言,但也表露出显然是出了坏事。
“住口!”躺在榻上的哥舒翰却是喝叱了一句,道:“叛乱未平,一旦长安动荡,叛军绝处逢生,天下还要乱到何时?”
谢阿蛮又道:“我方才来时见有五百里急递,该是有新的消息来了,却是打听不到。”
“冷静些,仔细想想,眼下该如何做。”李隆基叱道。
他们原本是想调朔方军进入关中护驾的,结果哥舒翰拿出了人证物证指出安思顺与安禄山勾结,对此李隆基更多感受到的是哥舒翰的威胁,可对安思顺也心生警惕,遂派了信得过的大臣往灵武先整顿朔方军,又让杨国忠操练新军。
“扶立太子,有何不敢?圣人这些昏招,还不够让他们失望吗?”
然而,待到夜里有人敲门,他立即便醒了过来,双眼明亮,岂还有半分醉意?
“圣人,哥舒翰一定是要反了!”杨国忠见他不语,只好再次提醒道。
大唐开国以来,一直都不缺太上皇。李隆基若退位,至少能继续享乐。可杨国忠显然是必死的,否则连圣人都引咎了,新帝还能一个罪人都不杀吗?
杨国忠惶恐地哀求了许久,忍不住抬头一瞥,见到了李隆基那冰冷的眼睛,终于反应过来——圣人怎么可能愿意退位?绝不可能的,只是在拿话敲打自己而已。
来的是圣人安排在军中的忠臣田良丘,闪身进了屋,道:“可是圣人命你来的?”
他本该是最了解圣人的,方才确实是太过惊恐,一时忘了圣人是最在乎权力的。
“等平定了叛乱,只怕就来不及了啊。”
杨国忠跪着往前爬了两步,道:“薛白已兵进洛阳,若再不决战,叛乱就要被抢先平定了啊!”
因为郭子仪、李光弼一封封的奏折就摆在案上,字字句句,已将天下大势剖析得非常清晰了。
“贵妃想求见圣人。”
“去拿他的人呢?圣人可是催促得厉害。”
他咳咳两声,接着放低了声音,道:“军中之事,绝非我一言可决。不谈田良丘、吴元孜等人盯着,哪怕是陇右将领中,有多少人敢随我们兵谏?”
杨玉环正慵懒地倚在窗边观看雪景,微敛着眼帘,显得有些无聊。
不一会儿,几人遂聚集到了城楼上,商议与叛军决战之事。
杨国忠答不出了,只好道:“也许,哥舒翰只是与杜乾运起了冲突,未必便是要反。”
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压低了些声音,道:“他们说‘薛白是对的’、‘高仙芝对圣人深感失望’,另外还说‘炸药已然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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